第二十五章(第2/4頁)

若是柳氏醒了,定然要殺了她,她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

她每跑一步,腿間便疼的一抽,寒風不斷從鼻腔鉆入,再到肺中有股火辣辣的疼。

不知跑了多久,一直到拐進小巷,她才終於在巷內看見一角熟悉的衣袍。

沈臨川獨自一人扶著滿是碎石的墻壁走著,他左手的拐杖在身前探路,並沒有人扶他,他就像是一只重傷後又脫伍的孤雁,顯得可憐又無助。

施玉兒忽然間有些鼻酸,巷口的風掀起她的裙擺,在空中蕩出絢麗的弧度,衣領上的兔毛拂著她的面頰,與她柔軟的黑發一起順著風去的方向延伸。

她站在離他兩丈遠的地方,啟聲問他,“沈臨川,你要去哪裏?”

她的聲音很快被風聲淹沒,又在羊腸小巷裏曲折後灌入沈臨川耳中。

聽見她的聲音,沈臨川步子止住,他微抿了抿唇,往她的方向走來,說道:“去找你。”

這三個字給了施玉兒一分實切的安全感,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得以安定許多,只是她仍舊害怕,她不知道柳氏會怎麽對她。

“找我做什麽?”施玉兒哭著伏進他的胸前,攬住他的腰身,問道:“你把我碰了,你還記得,對嗎?”

“自然記得。”

沈臨川輕撫了撫她的黑發,聽她哭,淡聲問道:“出何事了麽?”

施玉兒稍微冷靜了一些,擡頭問他,“是不是要娶我?”

“娶。”

他的回答很肯定,沈臨川不知曉自己的父母是否願意讓施玉兒進門,他只知道,自己碰了她,便要負責。

“我們的事情被發現了,”他的回答很堅定,施玉兒聽著他平穩的心跳,便知曉他沒有騙人,於是繼續說道:“我是偷跑出來的,若是等到叔母醒了,她定然要責罰我。”

她擡頭,如昨夜一般嬌聲在他耳邊說道:“你敢不敢去說娶我,現在就去。”

沈臨川伸出手,擦拭她面上的淚痕,低下頭時,唇畔碰到她的臉頰,頓時升起一陣酥麻,二人皆是一怔,施玉兒松開手,離他遠了一些。

“去罷。”沈臨川微垂了垂眸子,手不自覺的觸了一下唇畔,低聲說道:“我看不見路,你帶著我去。”

他的神情始終淡淡,若不是施玉兒看見因為相碰後他泛紅的耳垂,還以為他已經將昨夜的事情忘得一幹二凈,不過她知道,沈臨川對她並沒有所謂的情意,有的只是責任心與愧疚之情罷了。

或許他對任何人都是這般溫潤有禮,她並不是例外。但施玉兒需要的就是這樣,她對沈臨川亦無情意。

她扶著沈臨川的胳膊,見他步履穩健的模樣,忽然之間想道,若是他眼疾有好的那一天,那該會是如何模樣。

她的心中本該是忐忑害怕的,但是不知為何,見他這般鎮定,便也覺得左右不過挨罰罷了,總不至於丟了性命。

等她挨罰之後,便可以逃離施家,逃離林子耀與曹通判,嫁給這位沈夫子,從此總歸不至於如履薄冰的活著。

施玉兒想的有些多,想自己的未來與現在,眸光逐漸堅定,她想,就算以後是跟著沈臨川要飯,也不要再如此受人桎梏。

“沈臨川,”她咬了咬牙,說道:“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待我。”

她的聲音堅定,“我想了許多,我想你就算是要飯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你若是去要飯,我就陪著你,我去挖野菜給你吃,總不至於我們兩個人都餓死。”

沈臨川一怔,聽她如此說,只能說道:“定然不會委屈你去要飯。”

他偌大的丞相府,養一個弱女子還是養得起。

回施府的路很短,路上空氣很涼,可聽著他的話,施玉兒卻覺得心中熨帖,盡管男人的話大多不能信,但好歹此時心中舒坦。

“我可以繡些帕子補貼家用,”施玉兒嘆了口氣,開始謀劃起成家後的事情來,“你在施府定然是待不下去了,我也沒有嫁妝,我爹的遺產定然不會給我,我帕子雖然繡的不算好,但多繡一些,還是可以賣些銀兩。”

“你難道還是教書麽?”她的語氣有些沉重,“若是你到旁的地方教書,定然不會如施府給你的月錢多,而且你以後還要養活我,日子定然更加拮據。”

沈臨川聽她說著,不時點頭,將她的絮叨都聽進心裏,待她話落,補充道:“我住的地方亦是施家的院子,我們出去後也沒有地方住。”

“……”

施玉兒額上青筋跳了跳,說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先將這件事解決了再說。”

她扶著沈臨川進後門,恰好遇上要去接人的施誠,他望了一眼二人,面上似乎驚詫,又看了眼施玉兒,欲言又止。

“玉兒小姐,”施誠低聲說道:“夫人正在到處找你呢,你這……扶著沈夫子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