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4/4頁)

“讓我看看你的傷如何了。”施玉兒在祠堂時見到他的背上血肉模糊,卻不知此時如何,若她不看一眼,不確定一下此時他的傷況,心中就如懸著一塊大石一般,不上不下,難以心安。

那竹條削的那般鋒利,邊緣還帶著毛刺,大夫不說傷況,叔祖也不細講,好似要將她埋在鼓裏,她如何不擔憂?

沈臨川是代她受罰,她每每想起今日被護在懷中仰頭便看見他的額上滲出汗珠,親眼見著他唇上的血色一點一點消失殆盡的模樣便覺得心中的愧疚要湧出來,愧疚他本就眼盲,日子難過,還為了她又受了這種苦。

她稍帶了些涼意的手指落到沈臨川的肩上,又軟又涼,這只手與他的曾經十指相扣過,在無邊的夜色裏伴著濃稠的熱意纏綿,沈臨川親吻過她的手掌,撫摸過她的指節,將它們高舉著,又緊握在手中,最後與她十指相緊扣。

沈臨川的傷盡數在後背與肩上,他此時坐著,施玉兒要看,他便往前了一些,那些可怖的傷口已經盡數被紗布遮下,她只能看見新透出的淡紅色血液,與未被顧及的邊角綻開的皮肉。

“真的不疼麽?”

她的指尖在紗布之上輕輕地碰著,沈臨川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原本‘不疼’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被他咽下,而是說道:“一點皮肉之傷罷了,無需如此擔憂。”

他曾經在慎刑司中經受過的酷刑每一樣都比今日的笞仗要疼得多,先帝駕崩那年,他替太子攔下的那一劍更是刺穿他的肩部,險些一箭穿心,故而這三十笞仗,只能算是簡單的皮肉傷,並未傷到筋骨,修養幾日也就好了。

“不疼的,”沈臨川的聲音放柔了一些,“傷口不深,只是嚇人罷了,沒打到你身上便好。”

聽見他的話,施玉兒在床邊一時無言,好半響,她才啞聲開口,“整個背上都被打的沒有一塊能看的地方,我縱使不聰慧,卻也不是個蠢貨,這怎麽可能不疼。你對我這麽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

他們二人雖然是眾人眼中的夫妻,但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他們只有夫妻之實,並無夫妻之間的情分。

施玉兒也不是他明媒正娶,拜過天地上了族譜的妻子,她對這個沈夫子,除了一個名字之外,更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了解。

“無需你報答,”這個問題沈臨川不想回答的太突兀,他的面龐轉向施玉兒的方向,實話答道:“我答應過要對你負責,君子一言九鼎。”

這個答案施玉兒想聽,盡管不那麽動聽,但這是最合乎情理的答案,‘責任’二字便是沈臨川為她做這一切的原因。

她笑了笑,見他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說道:“你躺下吧,這樣坐著不冷麽?”

言罷,她便伸出手去,想將他的被子往上提一提,卻不料沈臨川將死死被子扯住,一絲方才的冷靜也無,他的面上升起一絲緋紅,低聲嘜濡說道:“我只著了褻褲。”

施玉兒頓時有些訕訕收回手,但是他這樣坐著也不是辦法,於是說道:“左右不過轉個身而已,我扶著你,你將被子拉著可好?我定然不會看你。”

她將沈臨川的身上早就已經看遍,施玉兒這般想,頓時也一陣臉紅,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扶住他的胳膊,讓他好轉身躺下。

屋子不大,床也不大,他緊緊的扯著自己的被子,攥到指尖都有些發白,施玉兒不願讓他為難,全程都望著墻壁,未看他一眼。

二人心思各不相同,等到沈臨川在床上躺好後,施玉兒將被子蓋在他的背上,然後蹲下身囑咐他道:“若是餓了就喊我,我替你熱飯,若是旁的,你可喊叔祖來扶你,萬不可自己忍著,知道麽?”

似乎在她的眼中,沈臨川便是一三歲稚兒一般,她的聲音落在沈臨川的耳畔,柔柔的。

“我知曉,你放心罷。”

沈臨川眨了下眸子,仿佛是想努力看清眼前,他望著無限的黑,對那聲音的來源致謝,“多謝你。”

施玉兒愣了下,將他額上緊貼著面的一縷長發拂下,“是我該多謝你才對。”

她指尖的溫度讓沈臨川覺得很舒服。

燭光打在他的面頰上,高挺的鼻梁上落下長睫的陰影,或許是由於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看起來蒼白又易碎,偏生與他眉目間的堅毅沖突,讓人心生不忍。

施玉兒看的有些愣。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沈臨川羽睫微顫,啞聲問道:“在看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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