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第3/4頁)

“我曾經擔憂那個似乎存在的檻會將我絆倒,實際上它也做到了,但是大多數時候,仿佛都是我自己的疑神疑鬼而已,一直到現在,我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那段日子別有一番滋味。”

“什麽滋味?”施玉兒不解,“什麽都看不見,難道還是一件值得懷念的事情麽?”

“嗯,對,”沈臨川回答她,“有時候看不見要比看得見美妙的多。”

施玉兒是不大能夠理解這番話的意思的,但也點頭,表明自己理解。

沈臨川的眸子又回到她的身上,又將她的眼睛捂住,然後用自己腰間的玉佩在她的頸間和身上輕點,見她的面頰逐漸粉紅,笑問道:“是不是感覺不一樣?”

話落,他又用掌輕撫,半響才將她松開,抱在懷裏問道:“到時候試一試?”

施玉兒暗暗瞪他一眼,不答話。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不遠處便是一片果林,也不知道是什麽果子,看起來紅的白的都有,他們隔得遠,看不太清。

午時過,末時初,便陸陸續續有穿著短打上衣將兩袖挽起的男子往果林的方向走去,腰側的小竹簍子裏背著鐮刀或是小耙,一群人在坡下走,他們坐在坡上乘涼。

施玉兒下意識便將身子坐直了一些,她看見那群男子中偶爾出現幾張女子的面孔,更甚者背後背著熟睡的小兒,她們的膚色黝黑,被火辣的太陽炙烤的苦澀。

“那邊的果林是種什麽的?”

“有桃子、李子,再遠些的田壟邊還有甜瓜,”沈臨川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掌握住她的,問道:“想吃麽?”

“不是,”施玉兒支著下巴,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心中忽然有一股難言的悸動感慨,不知該怎麽說出來才好,過了會兒,才道:“沈臨川,當時我不知道你還有這麽一層身份的時候,王嫂子問我要不要去給別人洗衣掙銀子,一盆衣裳五文錢。”

她的眸光垂下,心中有些酸澀,將這些往事提出,“但是我沒有去,我怕冷怕疼,那時候還是十二月,雪還下的好大,我雖然拒絕了,但是其實心裏還是有些懊惱,恨自己嬌氣。”

“但是你看,我很幸運,你並不真的是一個窮酸的瞎子,就算你是,你也肚裏有墨水,去教書也好,寫字也好,我們總不至於過的太寒酸。”

施玉兒回望向他,輕輕靠近他的懷裏,說道:“我提起這些事情倒也沒有旁的意思,只是看見這些人心裏難受,那些人裏有新嫁的小娘子,還有八九歲的孩子,可是這個年紀的男娃呢,我卻見不著他們,他們在村裏讀書麽,那為什麽他們的姐姐妹妹不能去讀書上學。”

她知曉自己的這個想法好像有些幼稚,還不等沈臨川回答,便又自答道:“好了我知道了,男娃要讀書日後去考取功名,我都知道,女娃娃要嫁出去的,你別回答我了。”

她的這一番感慨好似說了許多,卻又好似一片輕飄飄的浮雲般過了便散。

沈臨川撫了撫她的發頂,將她攬到懷裏來,沉思了一刻,忽然間啟唇說道:“其實從前在京中是有女學的,那是由高祖皇帝時禦史夫人創辦的女學,就在如今白鶴書院的旁邊,但只存活了四年,禦史還鄉後,女學便也不了了之。”

“那除了禦史夫人,便沒有旁的人創女學麽?”施玉兒的眸裏滿是希冀,卻在與他眼神接觸時又避開,最後垂下眸,低聲道:“我只說說而已,反正我們都要成親了,我在府裏好好侍奉母親便好,在府裏上學也很方便。”

在她所見的全部裏,女子只能在家侍奉夫君教養孩子,就算是高門大戶家的小姐,似乎也是這般,盡管學的再好,再有才學,最後也逃不脫這個命運。

沈臨川輕輕撥弄著她的額發,聞言答道:“那我便為玉兒你創辦一個女學,可好?”

“不好!”施玉兒卻是想也不想便拒絕,“就算之前有女學,那也是禦史夫人創辦的,我就算再不懂,卻也明白其中厲害,你去創辦,那萬一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出來,那你怎麽辦?”

她氣的臉頰有些紅,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握著沈臨川的手又說道:“我只不過是隨口說說,你就當我是胡謅便好,不要去創辦什麽女學,你萬不可去,知道了麽?”

“嗯,”見她著急,沈臨川點了點頭,卻是勾唇,“乖玉兒,你這個想法卻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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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南滄面色犯難,滿是猶疑,吏部侍郎同樣擰眉沉思。

“創女學,還是一個一定會出問題的女學,用上官家的麾下做教書先生?”

南滄喃喃念著,不得其解,有些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見沈臨川卻是從容不迫的模樣,不禁問道:“您何苦如此,若是毀了自己的聲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