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過去和新生(下)

傅希言自上次離開南虞後, 便沒怎麽關注靈教內部的職務調整,此時聽說班輕語變成了所謂的聖女,還是略微吃了一驚:“聖女是什麽地位?”

在他有限的認知裏, 聖女通常是不管事的吉祥物, 但以班輕語的性格,可不像會甘心當吉祥物的樣子。

尤柏含糊地說:“烏玄音回來當了教主,她這個代教主自然要退而求其次。”他也是半桶水,晃的時候能響,但真倒出來,很快見底。

傅希言很快想通了。

新城局後,靈教元氣大傷, 班輕語“飛升”失敗,自然不再享有獨一無二的特殊地位,這時候烏玄音想要借小皇帝之力, 奪回教主的權柄,她這個“代教主”只能退讓。“聖女”這個微妙的職務便是她的退路, 讓她不至於從“代教主”一下子淪落為教主下屬。

傅希言問:“她去豫章做什麽?”

“傳播教義,博施濟眾, 恤老憐貧……”尤柏見傅希言表情不對, 話鋒一轉,“實為假仁假義, 假模假樣,惺惺作態。”

傅希言說:“你剛才說的任務是?”

“刺殺班輕語!”尤柏故意講得很大聲, 很有力, 充滿了一種正氣凜然的力道。

然而傅希言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精神病, 哦, 這個世界還沒有這種說法, 只能說是瘋子。倒不是他認為這個任務難如登天,而是……越王敢這麽暗示,那是真知道我是誰。但你是誰?又知道我是誰?哪來的自信底氣,嘴巴一張,就要人幫忙刺殺武王?

尤柏見他不為所動,也不意外,第一個任務只是用來拋磚引玉,他看好的還是後面兩個任務:“如果沒有這個機會,就在豫章潛伏下來。地安司會在暗中配合。”

傅希言依舊興致缺缺。

“兩者都不行,就打探一下班輕語去豫章的原因。”

尤柏心中還是認定他們二人是北周暗探,不然鏢頭最後不會將自己交給他們,積極為他們謀劃:“豫章曾是越王殿治下,他不希望那裏復現新城慘劇。你們不管打探到什麽消息,哪怕太平無事,對越王而言,也是有用的。”

傅希言臉色微變,神情終於嚴肅起來,裴元瑾突然道:“新城前後耗費靈教無數心血才得以建成,豫章歸虞才幾日。”

這是暗指尤柏危言聳聽了。

這又輪到尤柏臉色微變。裴元瑾平日寡言少語,但每次說話,都直中要害,且對他有著直接救命之恩,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反駁,只好轉了個彎說:“靈教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難以預料啊。”

他見傅希言聽後沉默不語,並沒有當即表態,稍感失落,他本想借此與地安司打好關系。但與傅、裴兩人相處這麽久,早知他們的性格,本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便起身告辭。

傅希言隨意送到門口。

尤柏語重心長地說:“既然都到了這裏,總要為未來打算吧。”

這話既有私心,也有關懷。他們一起來南虞,一起渡江,一起進入越王地盤,若傅希言被重用,他也能有人幫襯。

他設身處地為傅希言想了想,覺得兩人剛剛遭遇南虞方面的追殺,又要回到南虞控制的地界冒險,心中有抵觸也是正常的,便道:“我過幾日就要去榕城了。實在不行,我到時候再幫你們找找其他路子。”

傅希言將人送走,面色凝重地回過頭,說:“我們給貴貴做條裙子吧。”

裴元瑾:“……”

話題跳躍太快,以致他的思緒都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他勉強忽略了女兒穿裙子這件似靠譜實離譜的事,問:“尤柏的建議……”

傅希言說:“我們隱姓埋名這麽久,就是為了有備而戰,此時不是最好的時機。”天時地利人和,如今一個都不靠邊,現在去榕城,等於羊入虎口,一往無前和魯莽向前還是有區別的。

但裴元瑾說:“我想去。”

傅希言呆了呆,看來……一往無前和魯莽向前是一母同胞啊。他心中嘆了口氣,嘴上卻半點不猶豫:“那就去。”

裴元瑾揚眉,大概沒想到他轉向得如此迅猛。

傅希言深知入道之後,心境對武者的重要性,尤其是裴元瑾真氣都被封存了,要是心境再破,那可真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了,所以猶豫半分都是對他們感情的不肯定!

他心態極其積極向上:“說起來,在這種時不與我的環境裏,我們若能成功擊殺班輕語,這不就是在絕路中尋找一條活路

嗎?”也很契合他的武道!

只是怎麽找這條活路,他還要好好籌謀一下。

下午,傅貴貴就穿上了他爹定制的留仙裙。

當裙子罩住尾巴的刹那,傅希言感覺靈魂得到了救贖。他滿意地看著女兒毛發稀疏的小腦袋:“很好,終於只醜一邊了。”

傅貴貴卻很難受,哎呀哎呀的抗議,還拿嘴巴去叼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