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5頁)

魚被扔進水桶裏,嘩啦一聲,她被甩了一臉的水。

她氣得跳腳,奶奶卻笑了。

“昭訓,水開了。”飛羽的話把她拉回現實。

昭蘅收回思緒,笑意還噙在唇邊。

茶葉是李文簡生活的必需品,他日日飲茶,對浣衣處的小宮女而言卻是奢侈品,一年到頭也分不到二兩茶葉,還大多都是碎茶葉。以往都是用熱水沖開,等水涼了飲下就好,毫無技術可言。

她覺得自己的辦法不一定適用於李文簡。

在國公府侍疾時,她聽說光是老公爺院裏管茶水的丫鬟就有四個。

用她的方法,應該不用四個人奉茶。

她有自知之明,下意識看向飛羽:“你來?”

飛羽搖頭:“我不會。”

他的確不會,以前這些事都是牧歸做。

昭蘅蹙眉看著飛羽,飛羽蹙眉看著昭蘅。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揭開壺蓋,放茶葉,提壺注水,沖茶溫杯。

應該是這樣吧,上次帝後到東宮,奉茶的宮女便是這樣沖的。不過當時是她不敢擡頭,只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幾遍。

她懊惱,若是膽子大點,或許就學會了。

飛羽瞧著像那麽回事,向她投去欽佩的目光。

待茶斟好,他正好提竿,又釣了條大魚,飛羽端溫水上前給他凈手,用軟巾擦凈雙手後,昭蘅端著茶遞給太子殿下。

李文簡接過茶盞掃了一眼,茶湯色暗,茶葉放得過於稠密,香氣也濁了。看起來,她沏茶的技藝和飛羽不相伯仲。

品了口,確實差不多。

他猶豫了下,仍是將茶水咽了下去。

他正要指導一二,卻見她已經轉身,提起茶壺倒了半杯熱茶。

李文簡開口,道:“別喝。”

卻晚了。

昭蘅鼻子一皺,滿面歉意和驚訝,看著李文簡,太苦了,苦得難以下咽。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手藝差勁到這個地步,忙又倒了一杯白水遞給李文簡:“殿下漱漱口吧。”

李文簡看到她微紅的臉頰,似是因為泡壞了茶而窘迫,接過水喝下。昭蘅這才舒了口氣,喊來飛羽:“去茶水間叫個人來給殿下煮茶。”

爐子裏的蜜薯已經快好了,空氣裏有淡淡的香甜氣兒。飛羽嗅了嗅鼻子,看了眼小爐。昭蘅了然:“放心吧,好了給你留著。”

小少年猴兒一樣跑開。

昭蘅蹲在爐前,用撥火棍掏出兩枚蜜薯,火候夠了,烤得又軟又甜,香味撲鼻。昭蘅被燙了下,扔下蜜薯摸了摸耳朵,等它涼了一會兒才撿到手裏。

剝蜜薯皮的時候,她看了看李文簡,猶豫要不要分一點給他。

但隨即,就被自己大膽的想法驚到。

殿下就像精致的琉璃玉器,炊金饌玉,怎麽用這些粗陋的飲食,於是心安理得地剝開薯皮,獨自享用。

李文簡忽然聞到一股香甜味兒,循著氣味望過去,看到昭蘅坐在石桌前,攤開那本快學完的《山翁韻》,一邊低頭看書,一邊啃蜜薯……

看書看得很專注,唇口翕動,似在小聲念書中的字詞,腮幫子也隨著咀嚼的動作動個不停。

他最近吃藥,口中發苦,剛喝了她沏的茶,苦氣更甚,喝了兩杯水都沒有壓下去。

看她吃得那麽香,他竟然也想嘗嘗。

昭蘅覺察到不遠處的目光,扭過身子看向他:“殿下,有什麽吩咐?”

李文簡問:“吃的什麽?”

昭蘅道:“爐子裏埋的蜜薯,不怎麽幹凈……”

所以不敢給你吃,你能理解的吧?

李文簡道:“拿來嘗嘗。”

她眼裏閃過丁點驚愕浮光,手裏的那枚蜜薯被她啃得七零八落,自然不能給他了。她默念了句,飛羽對不住,拿起另一枚蜜薯走到李文簡面前。

纖長雪指剝開蜜薯,遞到他眼前。

李文簡的手掐了蚯蚓沒洗,於是低頭就著她的手吃了起來。他的身子冷不丁傾下,男人帶著藥氣的氣息在她鼻尖鋪開,昭蘅心口猛地跳了下,耳尖忽然攀上一抹紅。

她舉著手,衣袖順著胳膊往下滑,堆疊在肘間,雪肌在日光下亮得發光。

李文簡俯身吃蜜薯時,袖子柔軟的布料被風吹到他的臉上。他起身咀嚼,袖子又重新落下,貼著她柔軟的肌膚。

昭蘅別開眼,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藏起滿心被吹皺的湖水。

不遠處的海棠花林裏,魏晚玉和阿箬真借口給皇後請安入宮遠遠瞧見了昭蘅在湖邊給李文簡喂食蜜薯。

到處都傳得沸沸揚揚,宮女出身的昭訓這輩子頂多只是個昭訓了!她原本也以此為安慰,可親眼看到那狐媚子柔情蜜意地依偎在殿下身旁,姿態嫵媚,妍麗動人。

魏晚玉手攀著一枝海棠花枝,嫉恨如潮湧。

殿下從不曾讓女子近身伺候,卻用這麽曖昧的姿勢吃她手裏的粗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