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2頁)

王璧愕然回首:“良媛這是什麽意思?”

昭蘅對著他莞爾一笑:“殿下還有吩咐,他如今天顏受損,不便見人,難為王大人一片赤誠之心,要入宮探望,既是如此,便留在東宮陪他下棋聊天解悶,消磨時光。”

“你敢威脅我?”王璧胸口微微起伏,手指向昭蘅。

下一刻,錚然一聲,冷冷刀光掠過,身後羽林郎的刀就握在了昭蘅手裏。刀尖徑直指向王璧,離他的脖頸只有寸余。

冷肅的刀光後,昭蘅雙目熠熠,聲音冷冽:“我乃太子良媛,皇嗣之母,今日為太子犬馬,替他傳話,你卻說我威脅你,莫不是想置我於炭火之上,背負莫須有的罵名。”

以往每次相見,她總是溫柔地坐在太子身邊,從來都表現得溫柔如水。以至於眾人都以為她便是這樣溫吞的性子,從不料她竟有如此虎牙。

昭蘅提刀貼著王璧的脖頸,用力往下壓,刀鋒壓入血肉之中,他保養得宜的肌膚立刻出現一道鮮紅血線,淋漓的鮮血順著放血的凹槽往下淌。

“王大人若是覺得這一刀挨得冤,大可向殿下告我的狀。”昭蘅檀口輕啟,冷冷說道,扭過身指向雨幕對面燈火葳蕤的宮殿:“他就在裏面等你。”

她的眼中有逼人的鋒芒,單手提著沉重的長刀卻穩得出奇,那刀若是再沉下半分,便能輕而易舉地割開他的咽喉。

而他毫不懷疑,若是自己再往前走半步,她會毫不猶豫關門殺他。

昭蘅收刀,遞還給那位羽林郎,轉頭看了階下眾人,問:“還有誰想進去陪伴殿下,我這就進去向他請示。”

眾人見長刀白刃沾了血,多半臉色煞白,再不敢說什麽。

“既沒人求見,大家就別在這裏堵著,都散了吧。”

昭蘅沒再理他們,當前一步撐傘往回走。

雨越下越大,雨幕泛著白,昭蘅有種筋疲力盡的無力感,可她仍努力地讓自己的步履穩重一些,維持著身形,不許自己露怯。

昭蘅回屋之後,沒多久安胥之便回來了。昭蘅狀若無事地跟他討論事情的進展。

距離李文簡失蹤,已經半個多月,合江畔已經搜了無數遍,卻還沒有找到人。時間拖得越長,找回來的希望越渺茫……

昭蘅不想聽這些,只要一天沒看到他的屍首,他就有存活的希望。只要他還活著,她便不能讓自己陷入悲傷絕望。

如果連她都不肯信他還活著,他就真的沒了。

昭蘅壓下如潮湧的悲痛,沒事人一樣坐在他的位置,聽取屬官們的意見,在堆積如山的折子下,奮筆疾書。

柳毅見她沒日沒夜地伏案勞作,於心不忍,勸她道:“良媛,你也去歇歇吧。”

“柳大人,我心中有數。”昭蘅擡頭對著他淡笑。

柳毅長嘆了口氣:“你還懷著身孕……”

“柳大人,我不能停下來。”昭蘅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別過頭,不願讓他看見自己滿臉斑駁的淚水:“只要一停下來,我就會控制不住地想殿下已經失蹤半個多月,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柳毅望著昭蘅,眼眸中也閃爍著淚花。

昭蘅這些日子強撐著批折子,跟眾人周旋,冷靜自持地處理好每件事。他們私下裏也曾議論過她,有人說她生性涼薄,太子生死未蔔她卻一滴淚都沒流,還有人甚至懷疑她用心不良,揣著未出生的皇嗣將他們控制在東宮,有效仿武後之嫌。

可是,她到底是個身懷六甲,丈夫下落不明的女子。

又怎會不痛心?

昭蘅哭了一會兒,覺得實在丟人,硬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偏過臉,聲線裏還噙著哭腔:“柳大人見笑了。”

柳毅心中也酸澀得厲害,勸慰她道:“等二殿下回來就好了。”

昭蘅正因為剛才的失態而有些不自在,聽到柳毅岔開話題,她順著點頭說:“但願如此。”

可李奕承還沒回來,王璧竟然帶著褚時老大人過來了。

褚時年逾八十,曾任太子太傅,和李文簡有師徒之情,如今已經年邁得站住都困難。王璧竟然親自到京畿鄉下說了李文簡的病情,老人家急火攻心,差點當場暈了過去。王璧其心可誅,為了逼迫東宮的假太子現行,竟然將老太傅用肩輿擡入皇城探望李文簡的病情。

褚時在東宮白玉階下,急得抹眼淚,道是聽聞李文簡受傷病種,不知他現下的情形如何,請求面見他。

昭蘅站在朱門下,看到王璧得意的神情,攏於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拳頭。但她可以威嚇住王璧,卻不敢威嚇褚時。

她心裏狠狠一沉,意識到王璧此人用心的歹毒,倒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牧歸小跑過來,站在她身旁附耳稟報:“太子殿下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