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紙婚(第2/5頁)

龔序秋仍有余悸地松了手,“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捂死是他罪有應得。”

“……”

龔序秋走出會議室,作賊似的把手機拿出來,剛要說話江聽白就掛了。

很快又收到他消息:【拍張照片我看看。】

龔序秋逆著光拍了一張發給他。

江聽白一秒點開。於祗背對著落地窗,坐在開闊的會議室裏,低頭翻一頁合同,長發隨意慵倦地用根簪子挽在腦後,象牙白的旗袍盤扣上墜著一枚白玉蟬壓襟,墨綠色的穗子垂到桌沿。日光把她的臉折射出近乎透明的白皙,和溫婉動人這四字的適配度拉到最滿。

“江總,”蕭鐸從後面過來,“費舍爾先生已經到會場了。”

江聽白眼睛還盯著屏幕裏那雙櫻粉色的嘴唇看。

他喉結微滾,聲音沉下來,“好。”

於祗和權立從東林出來時已經快六點。這件事能夠如此順利、不那麽勞師動眾地解決,章士道自是千恩萬謝。他表示今晚做東,請律所的合夥人吃飯,讓章伯寧帶他們到雲棲園去。

章伯寧問他爸,“給那麽大一筆律師費,還要請吃飯?”

他老子罵他不上道,“什麽錢都能省,就是不要摳律師費。明白嗎?”

權立熱衷酒局,何況是在雲棲園這種尋常人要預約三五個月,也不一定能約上的地兒。他欣然應下。

但於祗聽見這個地名就過敏,也怕碰上陳雁西在那裏大宴賓客,見了面她也不知道說什麽,索性推說身體不舒服告了辭。

權立從來不勉強他這個金字招牌的學生,說知道她趕飛機累了,讓她早點回家休息。

司機把車開到了院門口,連同眉姨一塊兒幫著搬行李箱,她說,“那個蔣先生來打聽了好幾次,問太太回來了沒有。”

於祗有些冷淡的,“他下次再來,你就把他趕出去。”

“太太在家吃晚飯吧?”眉姨問。

於祗翻著微信,“晚上陳晼會來,她愛吃你做的蔥油雞,再把酒醒上。”

“好的。”

進門後於祗就仰頭癱倒在沙發上。她想起剛結婚,江聽白仍在新加坡的那三年,換了那個時候,她劍走偏峰地賺了這筆不菲的律師費,雖說按她的性子不可能做什麽出格的舉動,但至少比現在快活。

可見兩性關系裏的真理只有一個:不沾感情,逼事沒有。

陳晼知道江聽白這幾天不在。她進門如回自家,“眉姨,我給你帶了套護膚品。”

她路過沙發上團著的於祗,目不斜視地過去,把手提袋放在中島台上。

眉姨擦了擦手,“很貴吧?這一套不少錢。”

“沒事兒,您做的菜那麽好吃,要不考慮上我家去?”陳晼開始露出真面目來,不停地開出高價,“年薪十六萬,周末雙休,年假七天,年底給發雙薪,怎麽樣?”

於祗越聽越離譜。她嚯地從沙發上坐起來,“誰打我家寶貝阿姨的主意?”

“二小姐您在家呢?”陳晼才看見她。

於祗又面如死灰地倒仰下去,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上的花紋,細數了數,不知道是否裝修時工匠不仔細,左邊比右邊多出一條花紋,失卻了對稱的美感。她竟住了這麽多年才發現。

陳晼也順著她的目光看,“瞧什麽?”

於祗答非所問地嘆氣,“這個世界對女性的要求太高,我簡單把它歸納成六個字。”

“您說。”陳晼坐過去洗耳恭聽。

於祗伸出三根手指,說一個詞彎一下,“既要,又要,還要。”

這個社會在女士這兩個字上注入了太多的內涵。要她們是精致的、打扮入時,看起來養眼,希望她們能獨立解決生活中百分之百的難題,能幹有擔當的同時,還要她們保留傳統文化裏的美德,比如大度、溫柔、忍讓,體量丈夫還不斤斤計較。

“從小到大,我都在我所接收到的、家庭和外界的各種聲音裏,給自己畫著田字格。上面一橫是要有個人人稱頌的賢名,左邊一豎是要有拿得出手的學歷和見識,下面一橫是碩士畢業就接受聯姻的安排,右邊一豎是結了婚就盡快要個孩子。”

“後來結了婚。新劃上的中間那一橫,是守著江家孤城萬仞山一樣的規矩,半點破不得,而上下那一豎,是要全力當好一個備受矚目的江太太。我就被限制在四個格子裏,被框的死死的,我眼看著自己跳來跳去,怎麽都跳不出。一旦我碰到格子的邊緣,就會被無數的指責聲拉回去。於是,我老老實實地待著,走著上一輩人走過的路。”

“你看自由這兩個字,每一個都從條條框框裏,掙脫了出來。我掙不脫,所以不得自由。只能賣力地出演別人眼中的我。”

於祗極緩極慢的說完這些。她轉頭看陳晼,“難嗎?”

陳晼靜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