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林苑發現自己變得很不耐煩應付這些酒宴。雖然從前也參加過很多。
不耐煩——又一種新的情緒。
很好, 至少最近體會到的情緒是越來越多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變得更正常了還是變得更不正常。
這些事是向導的義務,大家都這樣說。
每周完成一兩次分配下來的疏導任務,出席帝國的各種慶典和活動, 參加各種高端的酒宴和聚會。這是每一個正常向導該承擔的責任和義務。
從小到大, 身邊的人都這樣認為,因此林苑也一直覺得這是自己該做的事。
向導是屬於國家的士兵。從小起就被養在白塔中, 享受著帝國給予的豐厚資源長大, 當然也就必然有應承擔的責任和義務。
只是,不過溜出去了個把月, 再回來, 從前習以為常的事情,如今再做起來, 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各種不耐煩。
“你這是出去野了一趟, 就收不回心了。”身邊的曹蕓蕓對林苑說。
豈止是收不回心,簡直就不想回來。
林苑站在庭院的石橋上, 百無聊賴地看從水渠裏遊過去的一群魚。
軍務大臣的晚宴上,有最多的美食,最好的酒, 往來不是權貴就是年輕的新秀。是很多人削尖腦袋都想來的場合。
但林苑覺得很膩歪,觸手們呸呸呸地抱怨了好久, 到處都是令人惡心,碰都不想碰的灰暗情緒。
如果不是收到了不能推卻的邀請函,她絕不會來這裏。
等下次再出去,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能不回來就不回來。
林苑心裏埋怨起那些繁瑣的程序, 想要盡快領到下一份工作。
“這麽說,這一次是江陽朔借著江家的名義給你發的邀請函?”曹蕓蕓問她。
林苑的前未婚夫江陽朔,他的姑姑江憶梅是這次晚宴的主人,帝國的軍務大臣。
江家是老牌貴族世家,多年來在帝國的權力中心屹立不倒,江憶梅是江家這一代中,份量最高的人物。
“他還找你幹什麽?還嫌事情不夠難堪嗎?你們明明已經解除婚約了。”
“我剛剛已經見過他了。”林苑說,“他想讓我以後繼續給他做精神疏導。”
曹蕓蕓被氣得個倒昂。
“他怎麽敢?”她努力壓低聲音,控制自己外泄的情緒,“他怎麽好意思說出這樣厚顏的話來?”
在外遇和不忠之後,在給前未婚妻帶來那麽多非議和麻煩之後,那個江家的哨兵居然好意思再來找林苑說這種話。
“他還好意思找你?”曹蕓蕓幾乎是咬牙切齒,“那個臭不要臉的男人,要做精神疏導,他怎麽不找他那位新向導?”
“他說那位姑娘的疏導太溫和了,不能完全清除超感帶來的負擔。”林苑攤攤手,
她也搞不懂江陽朔的想法。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嫌自己的精神疏導過於粗暴強勢。偷偷摸摸換了一位新人,又來說人家過於溫柔不夠給力。
這該用什麽詞?用“犯賤”這個詞語形容好像挺貼切。
林苑其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出去溜達了一圈之後,頓時覺得天空很高,世界很大。
她已經快忘了曾經那一點糾糾纏纏的小事了。
剛剛遇到前未婚夫,看到他一臉陰沉抑郁,活得好像還沒自己滋潤。
“他和我說向導和哨兵,其實就是像醫生和患者,雖然我們解除了婚約。但我也還是可以幫忙疏導。”林苑摸摸下巴,“其實我覺得他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曹蕓蕓氣死了,“你不會答應他了吧?”
“當然沒有。”林苑說,“管他有道理沒道理。但我又不需要講道理,看到他就很不爽,幹嘛要答應他?”
曹蕓蕓就笑了,白了林苑一眼,“你也會說不爽?以前總覺得你對任何事都沒感覺。”
“小苑,你出了幾個月,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呢。”她伸出手臂,把林苑鬢邊的一縷頭發捋上去,“我覺得你比從前好像更多了點人情味。這真是一件好事。”
“是嘛?”林苑也覺得有一點點高興。
林苑是在要走的時候發現那條魚的。
一堆的觸手們突然聳立起來,非常激動地拉著她,非要往一個昏暗的角落裏走。
它們過於激動,吵吵嚷嚷,導致林苑一時沒聽清它們的情緒內容。
直到她看到被幾個混蛋按在角落裏的那個人。
林苑和倪霽一起戰鬥過,她知道這個哨兵戰鬥起來有多狠。
鋪天蓋地的畸變種都擋不住他的路。戰場上,所有人看著他的目光都充滿對強者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