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3/4頁)

寒風肆虐,帶著雪子撲到臉上。嶽飛沒感到冷,心頭滾動的熱浪與火焰,燒得他全身都痛。

趙寰說大宋疆土,當寸土不讓。眼前的西夏兵,他們與金人並無區別,曾在大宋燒殺搶掠,侵占大宋疆土。

如今,朝廷已經忘了不久前的恥辱,親自將精美的絲綢,瓷器拱手送上前不說,還給他們送上了,射殺向向大宋百姓的刀箭!

嶽飛木然望著西夏兵們,帶著一車車的軍餉揚長而去,許久都沒有動。

馮棟才送走了瘟神任得敬,提著的心落回了肚子裏。他見嶽飛直直立在風中,嘆了口氣,上前勸道:“走吧,忙了好半晌,咱們回城歇歇。瞧這鬼天氣,過會只怕得下大雪了。”

嶽飛沉默著望了一會天色,手伸出去,碎雪從指縫中穿過。眉眼間,浮起隱隱擔憂。

過了片刻,嶽飛悵然收回手,接過了親兵遞來的韁繩。翻身上馬,放馬由韁,由著馬隨意在寒風中走動。

馮棟才上了馬車,掀簾看了嶽飛一陣,沒有勸他,放下車簾,唉聲嘆氣了幾句。

他也一樣,面對著西夏兵,不敢吹牛會與他們拼死搏殺。可雙手奉上銀錢刀箭,還是覺著屈辱。

只這世道,上意難違,唉,他也沒法子嘍!

從臨洮出關,到了西夏境內的甘泉堡,翔慶軍在此等候接收。

任得敬親自押送軍餉,天雖冷,他心頭卻暖哄哄的。這趟差使,他可是辦妥當了,回去定會受到賞賜提拔。

裝滿了軍餉的板車,車輪都陷入了泥土裏。任得敬掀開車簾,伸出頭去,前後打量,不禁嘲諷連連。

大宋越軟,西夏越不會當回事。趙構太急了,急得再想走上趙佶的老路,聯手金國滅大遼。

行駛了約莫大半個時辰,風雪越來越大,路途難行,馬已經不耐煩噴著響鼻。

任得敬看了下天色,估算著路程,下令到前面避風的山谷處紮營。

車馬陸續趕到山谷,西夏兵剛卸下馬,崗哨就發出了急促的訊號:“敵人來襲,敵人來襲!”

馬蹄踏在地上,山谷轟隆。淒厲的箭矢,蓋過了風聲,呼嘯而來。西夏兵還沒回過神,慘叫著中箭倒地。

任得敬瞬間嚇得臉色慘白,揮舞著手臂,扯著嗓子喊道:“軍餉要緊,快套車,快套車!”

西夏兵人仰馬翻,無人聽任得敬號令,無頭蒼蠅般奔逃。

箭矢疾射之後,騎兵手持著大半人高的苗刀,沖進了混亂的兵營中。好似收割莊稼,苗刀所經之處,屍首遍地。

這群殺神!

任得敬怕得牙齒都咯咯作響,見勢不對,隨手抓了匹馬,騎上打算趁亂溜走。

先保命要緊,先逃回西夏再說。就算丟了軍餉,憑著女兒在李乾順面前得臉,說不定還能繼續復起。

一匹高大的黑馬,悄無聲息來到了任得敬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任得敬恍惚擡眼一看,騎在馬上的小娘子,面孔雪白,眉眼淡然。

那股氣勢,好似撲面而來的暴風雪,任得敬哆嗦著,身下一片溫熱。他霎時瞪大雙眼,難以置信顫聲地道:“柔福帝姬!”

趙寰語氣平靜,答道:“我是正義軍統帥。”

完了完了!

任得敬悄然咽了口口水,眼珠子咕嚕轉動著,情急之下計上心頭,幹巴巴道:“原來是趙統帥。先前官家曾與趙統帥修書,想要與趙統帥交好,進行邦交往來。官家說,南邊朝廷沒出息,根本不配為帝,還不如婦人呢。趙統帥居然到了此地,怎地沒提前打聲招呼,我好趕緊向官家稟報。官家知曉趙統帥下來,不知如何歡喜,定會趕來與趙統帥一見。”

趙寰上下打量著任得敬,笑了下,道:“你叛變改做西夏人,做得還挺得心應手。”

任得敬愣住,一時摸不清趙寰的想法。他急得四下打量,統共千余人的西夏兵馬,幾乎已快死傷殆盡。

北地兵馬,金兵都打不過,比起曾攻入西安州的西夏兵,還要狠戾數倍!

任得敬止不住地抖動如篩糠,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哭著滾下馬,雙腿一軟,跪下不斷磕頭如搗蒜:“趙統帥饒命,趙統帥饒命啊!”

趙寰沒再看他,調馬離開。姜醉眉打馬上前,手上的苗刀揮出,砍向任得敬的頭。

任得敬慘叫著,腦袋歪向一邊,血跟著飛濺開。

姜醉眉一下又一下砍去,怒罵道:“無恥的叛賊,我跺了你!”

馮棟才回到衙門值房,這些時日實在太累了,一下癱倒在塌幾上。他吩咐小廝誰都不見,吃了兩碗八寶茶,很快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小廝沖進了屋。比小廝慢一步的,是驚慌失措的臨洮府府尹,提轄等官員。

“轉運使,臨洮府城破了!”

馮棟才還沒回過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