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2/4頁)

嶽飛淡淡看了張憲一眼,他尷尬地訕笑,很快肅然道:“是我不對,除了南邊那個活死人,他們都已經為大宋戰死,最終沒有辱沒祖宗,不能再這般說他們。”

被金人搶走的女人回了大宋,金人自然會將怨氣,灑在這群她們生下的孩童身上。

他們本來就生了一大堆,盡管是親生的兒子,也壓根不會當做一回事。

嶽飛嘆息幾聲,想到臨行前趙寰的吩咐,最終沒有多說,對張憲道:“我進宮去,你叫上人,去各王寨,將以前從大宋搶走的財物,尤其是貴重的書籍史冊等,全部清點收好,一張紙都不能丟!”

張憲忙應了,打馬前去忙碌。嶽飛則領著兵,轉頭回了都城。

都城的城門大開,嶽飛沿著禦街,一路進了宮。皇宮除了一座突兀的宮殿,其余都是些低矮土屋,以及沒來得及拆走的氈帳。

嶽飛下馬,獨自沿著狹小的皇宮緩緩走動,來到破敗的浣衣院,推開低矮的籬笆門走了進去。

庭院被積雪覆蓋,茅草屋頂上亦堆滿了雪。土墻經久未修,墻壁上的泥土已經變得松脆,留下斑駁的坑洞。

嶽飛走到最後,隨手推開一間久未住人的屋子。雖是大白天,他適應了好一陣,才看清了黑漆漆的屋內。

對著屋門正中央,是一張已經坍塌的土炕。除了炕之外,便是倒塌在地上的矮凳,櫃門消失不見的的一張木櫃。最裏左上角的角落處,放著一只布滿了灰塵的恭桶。

嶽飛久久站在那裏,他能想象得到,趙寰當時是如何的困難,如何用命,替她們拼殺出了一條血路。

到如今,她依舊拼殺在無形的刀光劍影中,替天下人,拼出一份福祉。

*

沈侍郎被貶謫到了瓊州,張小娘子內疚不已,他倒先想開了,自嘲沒曾想有一天,會與敬仰的東坡先生有相同際遇,這輩子也不算太過平平無奇。

接下來就輪到了張小娘子,朝堂上對張俊的彈劾從未斷過,她直接被罷了官。

張小娘子預料到會有這麽一日,早早寬慰自己,做好了準備。

等到塵埃落定時,她還是難過不已。去官廨收拾自己留下的小物件,收著收著,眼淚就噗噗直掉。

新任郎中馮敬山走了進屋,他看到張小娘子還在,站在一旁打量著她,陰陽怪氣地道:“小娘子可得快些,我可是忙得很,不但要忙著秋賦的事情,還得替你善後,你沒辦好的差使,我還得替你描補。”

張小娘子抹掉眼淚,猛地擡起頭盯著他,不客氣地道:“馮郎中,你可要說清楚,我哪些差使沒辦好。”

馮敬山剛從殿中侍禦史補到戶部的肥差,腳堪堪踏進戶部的衙門,哪知道張小娘子漏下了何種差使,不過是見她被罷官,順勢踩上一腳罷了。

換作以前,馮敬山哪怕嫉恨差使被小娘子們搶走,也只敢在私下抱怨一通,萬萬不敢當面說出來。

眼下張俊陷入了麻煩,馮敬山就無需掩飾了,譏諷地道:“張小娘子,你還是回府去,好生等著相看一門親事,正正經經嫁人生子要緊。若是你不甘心,想要做事,如你阿娘那樣,在後宅管著中饋,同樣也能在仆婦下人面前,抖露你的威風。”

張小娘子不怒反笑,長長哦了一聲,“我道是何種緣由,原來是馮郎中自己沒本事,還以為懷才不遇,差使被女子搶了,到我這裏來撒氣呢。馮郎中,你究竟走了何處的門路,我就不稀得說了,說了怕你馮氏祖宗跟著一起沒臉。”

馮敬山削尖了腦袋鉆營,拜了在邢秉懿跟前最得力的內侍馮溢為幹爹,最後得了這個差使。他聽到張小娘子意有所指,臉色青紅交加,陰森森地道:“張小娘子,你不過是投胎好些罷了。花無百日紅,咱們且走著瞧!”

張小娘子笑盈盈道:“你若是不服氣,何不早些再去投一次胎,睜大眼睛選個真正的好爹爹!”

馮敬山氣得眼前發黑,他拽緊了拳頭,怒氣沖沖走到位置上,將張小娘子收拾好的小物件一推,高聲道:“快走,別在此勾搭我,我可看不上招蜂引蝶的女人!”

張小娘子努力克制住怒意,上下打量著馮敬山,呵呵笑道:“招蜂引蝶,你是蜂還是蝶了,也不瞧瞧自己的醜樣,頂多就是只大蛆蟲!”

馮敬山扭曲著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肥差,到底沒敢動手,只恨恨盯著張小娘子。

如馮敬山這樣的小人比比皆是,張小娘子感到沒勁得很,沒再搭理他,拿起自己的囊袋走了出去。

雖說過了入冬,臨安依然暖洋洋,草木葳蕤。

出了宮,府裏的軟轎等候在那裏,見她出來忙擡了上前。張小娘子上轎後,吩咐去了城西。

窮苦百姓與送糧食米面的車馬出入時,大多都走西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