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4頁)

韃靼與西北羊,殿內的朝臣都吃過,其肉鮮美肥嫩,還不腥膻。佐以烈酒,吃起來更是痛快淋漓。

李光停頓片刻,直言不諱道:“北地的吏治清明,雖說經常減免百姓的賦稅,海貿獲利比南邊少。臣以為,國庫最終能收到的賦稅,卻比南邊要多上數倍。”

話一落音,殿內的朝臣就坐不住了,紛紛吵了起來。

“李相此話從何而來?”

“李相既知曉有人貪腐,為何不上奏朝廷,下令徹查,卻在這裏意有所指,實為失察!”

“李相此言一出,使得大家皆不清白了,在眼下的緊要關頭,讓朝廷猜忌我等一眾,著實為離間之計,居心叵測!”

李光面對蜂擁而來的指責,鎮定自若道:“南邊海貿既然獲利頗豐,戶部究竟收到了多少賦稅?南邊未曾減免過百姓的糧食秋賦,且只看今年的糧食價錢,我竟分不出究竟是災年還是荒年了!”

立刻有人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張俊身上。

“都是清河郡王府在從中作亂,太後娘娘,張俊罪不可赦,定要嚴查,以平息民怨!”

李光見他們又在急於推卸責任,栽贓陷害,大聲道:“太後娘娘,戰事要緊,臣以為,絕不能與北地打起來!”

邢秉懿哦了聲,上下打量著李光,問道:“照著李相的意思,可是要求和?”

李光道:“臣以為,應當先派使者與北地商議,聽其所求之後再議。”

以前對著金人主和的一派,立刻揚聲反對:“李相莫非是怕了?”

“大宋疆土,寸土必爭!”

“不過是個婦道人家罷了,李相以前的膽識呢?”

李光雙拳難敵四手。

趙寰與金人不同,金人打來,朝廷賠歲幣,送帝姬嬪妃平民女子宮女去抵債,割讓疆土,對他們來說並無任何影響。反而有人因此得到高升,發了大財。

而照著北地的政令,趙寰以前打下巴蜀,西夏等州府時,原來的官員□□成都被罷了官。北地的土地法令,使得士紳們手上握著的大量土地,變成了燙手山芋。

北地並不強迫他們吐出來,可要繼續留在手中,就跟在頭頂懸著一把刀,夜裏都睡不安穩。要讓出去,又等於在割他們的肉。

且北地的女官眾多,男人們的氣勢,逐漸被削弱,比不得以前,他們能輕易在府中立威,婦人從夫從子,莫敢有二言。

趙寰一旦打來,勢必要肅清官場。他們心知肚明,在北地朝廷毫無立足之地。

反正他們又不用上戰場廝殺,他們毫無疑問會選擇與北地死戰到底。

趙鼎他們皆未表態,朵殿鬧哄哄,如李光預料那般,到了下衙時,也沒能吵出個所以然。

下了一場冬雨,雨停了,天空依舊灰蒙蒙,到了晚間更陰冷刺骨。

邢秉懿被寒風一吹,腦中好像有針不時往裏面刺,難受至極。她拉緊了風帽,腳步沉重,下意識來到了翠寒堂。

枯坐在杌子上的吳太妃,聽到聲音擡起頭,眼中恨意閃爍,起身繞過邢秉懿,快步往外走了出去。

趙構一如既往躺在榻上,要死不活。他轉動著眼珠子,朝立在塌前的邢秉懿斜來,見到她陰沉的臉,情不自禁顫抖了下。

邢秉懿的聲音比寒冰還要冷,從齒縫中溢出:“北地攻破了襄陽,我看錯了她!”

趙構滾動的眼珠定住,目露驚恐。

邢秉懿哈哈笑了起來,擡手揩去眼角笑出來的淚,道:“二十一娘說,她打下了西夏與金國。朝臣們懷疑她在吹牛,換作以前,我會相信,如今我卻不信她了。手握至高無上權利的滋味,你最能理解了。瞧你這要死不活的模樣,都還舍不得死,就妄想著哪天能好轉,再將權利奪回去呢。以前啊,二十一娘不過是擁有幾個窮州府的首領,如今,擺在她面前的,可是天下,天下!誰能拱手讓出天下,誰能?!”

“無需我發話,朝臣都一致要打,他們可比我還要著急。其實,他們也看錯了二十一娘,既然她的仁慈是假,定會拉攏他們,爭取早日平息戰亂。唉,你看,二十一娘是強大,就是強大過了頭,讓人都害怕了!”

趙構嘴裏嗚嗚亂叫,邢秉懿怒了,揚手用力揮下,打得他的嘴角破裂,血與涎水一起流下。

“你個蠢貨也敢叫囂!還敢看不起我!你真以為自己厲害,不過撿來的皇帝,不然,就是輪一萬遍,也輪不到你個廢物!”

邢秉懿猙獰罵了一通,心裏那股滔天怒火,勉強散去了幾分,回到了一貫的端莊。她拿帕子擦拭完手,將帕子隨手一扔,昂著下巴,目不斜視走了出去。

李光離開大內皇宮,馬車繞了幾圈,到了梅林邊的張氏宅子。

張小娘子早候在門邊,李光一進門,她便迎了上前施禮:“李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