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打臉(第2/5頁)

“一到豐樂樓,少東家便給我極好的吃穿,也的確令我奏了幾個月南曲兒,可半月前,看管我們的趙管事忽然派了樓裏綠玉姐姐來找我說話,說樓裏不會留那般多樂伶,做樂伶也並無前程,若我願意替少東家做事,往後半輩子皆衣食無憂,我念著少東家伯樂之恩,自然願意投桃報李,當時便應了,可我沒想到……”

紅袖淚珠如雨而下:“可我沒想到少東家令我去做的,竟是以樂伶之身去陪那些達官貴人,他們都是有錢有勢之人,都是我沒見過的大人物,而在我之前進樓裏的姐姐,都早已開始陪客,我……我是學藝的,是清白之身,我便是要報恩,也不想用這樣的法子,但我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三日之前令我陪一位姓錢的老爺,我裝病逃了,管事的來警告,說再有下一次必定要給我個教訓,昨日又令我陪一位姓富的老爺,我再也躲不過去,只好到了客人房中,我僥幸地想或許不是我想的那樣,但尚未開始奏樂,那富老爺便撲了過來,還扯壞了我的裙子,我嚇壞了,掙紮著跑出來……”

“樓裏的護衛發現不對,立刻來捉我,我慌不擇路,只想逃出去,可剛跑到後門,便被抓了住,他們不由分說動手,我以為我要被當街打死,縣主出現了。”

“當時我不知縣主和那位大人的身份,又怕他們的手段,自不敢說出他們罪過,他們對縣主和大人說不會再打我,可剛關了後院門,他們便將我拖到了柴房之中下手更狠,今日若縣主未來,我只以為我要死在那裏。”

紅袖說的可憐,白鴛都聽紅了眼,抽噎兩聲,紅袖一邊抹眼淚一邊道:“二公子是在一個月之前知道酒樓裏的樂伶以色侍人的,當時我還不知內情,有一日二公子去找少東家,二人在房中大吵一架,我只聽見‘有違祖訓’‘請祖父做主’等話,那時我不懂,聽到了也只敢當做不知,直到要令我陪客,我才明白二公子那日在氣什麽。”

似錦堂門口,竇文運看著竇文彬父子,忍不住問道:“三弟,曄兒,她說的可是真的?你們好糊塗啊,竇氏早有祖訓,我們絕不做下九流的生意,你們好好的酒樓,為何偏要做這些?做也就罷了,竟然因為此事去殺了煜兒?”

竇曄面龐陰郁卻鎮靜,竇文彬卻滿臉急色,他看向竇曄:“曄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樂伶果真是你安排去陪客的?”

竇文耀一聽這話嗤笑道:“三哥,你難道要說這一切你都不知情?”

竇文彬牙關緊咬,三夫人蔣氏和女兒竇桐也白了臉,蔣氏求救一般看向竇啟光,“父親,夫君和曄兒絕不會做這等事,一定是酒樓裏的管事想用這下三濫的法子招攬客人,父親,您一定要救救他們,曄兒也不可能去害煜兒——”

竇啟光看也不看蔣氏,只盯著竇曄,“竇曄,你告訴祖父,你有沒有謀害煜兒?那枚箭頭,是不是你射箭放火留下的?”

竇曄是習武之人,制著他的翊衛半分不敢大意,他們用足力道,令竇曄不得不傾了身子,竇曄這時擡眸看竇啟光,“祖父不信我嗎?二哥性子寬仁,待我那般好,就算酒樓裏出了這些事被他知道,我又何至於去殺了他?”

有紅袖的證詞,竇曄難以抵賴,但殺人之罪,他無論如何都難認下,竇啟光驚疑不定地望著他,這時,謝星闌看向竇啟光道:“竇少卿,十三四年前,你讓前任吏部尚書蘇懷章收竇家的子孫為學生之時,他最先看中的人可是竇曄?”

竇啟光微愣,“不,當然不是,他一開始看中的便是煜兒——”

謝星闌眯眸,“到了此刻,竇少卿竟也要撒謊?我已經專門去見過蘇懷章,蘇懷章雖忘記是哪位公子,可他記得清楚,當時那人和竇煜身量相差無幾,如此,多半是年歲相近之人,大公子竇爍比竇煜年長三歲,竇曄和竇煥卻至於他差了一歲,竇煥的秉性,看著也不像是好學之人,那便只有竇曄了。”

這話說的四房臉上掛不住,竇煥面上更是青一陣紅一陣,竇啟光緊緊攥著拐杖,又長嘆了一口氣才道:“罷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不錯,當年蘇懷章看中之人並非是煜兒,而是曄兒,但曄兒的父親是庶出,我竇氏不可能讓一個庶出子的孩子支撐門庭,然後我請求他收下了煜兒。煜兒的父親早逝,雖是病逝,可當年之所以生病,乃是為了家族生意,在凜冬天遠上睦州之故,那一次他染了風寒,累壞了身子,回來沒多久便病倒在榻,二房雖未抱怨過,但我心中有數。”

“除了曄兒,其他幾個孩子的資質相差無幾,我便對煜兒偏私了一分,事實證明我並沒有看錯人,煜兒資質雖非極佳,可他多年來刻苦求學,還不到二十歲便中了舉人,他是竇氏幾代人之中,最有希望入仕為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