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打臉(第3/5頁)

謝星闌聽完竇啟光之言,轉身憐憫地看著竇曄,“所以你謀害竇煜,根本不止是為了酒樓生意之事,當年蘇懷章收學生乃是第一處禍根,你知道你天資遠勝於他,但你眼睜睜看著他拜名師,結出身清貴門第的同窗友人,又年紀輕輕便中舉,往後前途無量,和他相比,你的人生黯淡世俗,雖然也同樣與達官貴族打交道,可你不過是逢迎者,你嫉恨竇煜,因此才因為生意之事動了殺心——”

竇曄牙關緊咬,死瞪著謝星闌,但他嘴上卻道:“不,沒有,二哥待我極好,他與大哥不睦,又看不上五弟,他與我是最親厚的,我絕不可能殺他。”

謝星闌微微狹眸,像在品斷他是哪般人格,他譏誚道:“他與你越親厚你越恨他,而他一月之前便知道了你的勾當,但這一月來,他一直替你保守秘密,是你自己陰險惡毒,無論如何放不下心,再加上十多年的嫉恨,這才想殺人滅口。”

他慢悠悠地走下台階,滿眼鄙薄的道:“你祖父當年的選擇是對的,你這樣狼心狗肺之人,又是天生卑賤的庶出之子,與竇煜一比,他是天上的日月,而你只是陰溝裏的臭蟲,如今鐵證如山,你必定難逃一死,你這樣的人死了也沒什麽值得可憐的,但你二哥那樣珠玉般的人物,卻值得所有竇氏之人記他一輩子——”

謝星闌每一句話都戳在竇曄心腔上,等他說完最後一句,竇曄已經恨紅了眼,他咬牙笑道:“是啊,二哥是日月,我是陰溝裏的臭蟲,可就是他那樣的人物,卻偏偏死在我手裏。”

他扯出一抹猙獰的冷笑,看向竇啟光,“祖父知道二哥吃下毒藥,而後痛苦的在地上打滾的樣子嗎?他痛得渾身冒汗,痛得瞪紅了眼睛,他吐了一地,身上沾滿了汙物,瀕死之際,他哭著哀求我,求我放過他一命,可那是□□啊,吃下去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死了。”

“你,你這個孽障——”

竇啟光怒急攻心,喝罵一句後,身形搖搖欲墜,竇文運和竇文耀爭先去扶他,蔣氏和竇桐也在竇曄的話語中驚哭起來。

竇曄目光掃過眾人,再看竇啟光時,眼眶亦泛紅,“為什麽,為什麽我生下來便低人一等?七歲之前,無論是讀《千字文》還是《進學篇》,我都是幾個兄弟裏學得最快的,反倒是二哥,他說話晚,開蒙一年了,學會的字還不到百個,我明明比他更聰明更有稟賦,可就因為我是庶子的兒子,我便注定了沒有他那樣的好前程——”

“就因為我父親是庶子,我的兄長被見死不救溺死在湖中,你也不做懲處,就因為我父親是庶子,家族裏的生意沒有他的份,你以為我願意逼良為娼嗎?是我不服,是我不甘,就算是做商賈,我也想做最厲害的商賈,你分明滿身銅臭,卻還要清高自傲,什麽是下九流的生意?你以為你販賣茶葉與絲綢便當真光鮮?”

竇曄越說越是激動,絲毫不顧竇啟光已氣得癱倒在地,他又道:“沒錯,二哥他刻苦求學,他品性高潔,你們所有人都欣賞他,我也一樣,可越是欣賞他,我便越是恨他,他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但如果換做是我,我一定不會在春闈落第,我可以做的更好,我恨他那般中庸的稟賦,卻能靠著嫡出之身坐擁竇氏的一切,我恨他良善,恨他知道酒樓之事,還能幫我保守秘密……”

他發泄一般地說個不停,越說腦袋垂得越低,又喃喃道:“我亦恨我自己,恨我沒有他那樣的命格,恨我沒有貴人賞識,恨我一輩子都活在他的光耀之下——”

謝星闌那些話乃是故意激竇曄,明白大勢已去的竇曄果真中計,但眼看著他即將崩潰,謝星闌卻沉默下來,秦纓看了他一眼,上前道:“但這些,都不是你殺人的借口,我猜竇煜不會縱容你繼續逼良為娼,他應該給你了時間令你改正,但你沒有聽他的話,否則也不會在數日前繼續逼迫紅袖,你只是尋找時機,在計劃殺人滅口。”

竇曄倏地擡頭看向秦纓,他目光驚疑震動,似乎沒想到秦纓一個小女子,不僅能發現竇煜不是被燒死,還能找到最關鍵的動機,他冷笑道:“我當真小瞧了你,那日得知雲陽縣主竟然攪合進案子裏,我還以為案子必定會不了了之,可沒想到你這樣蠢不可及之人竟然還會探案,不錯,二哥他錯就錯在發現了內情,卻沒有第一時間告訴祖父,他竟然相信我會改,但那樣的生意,一旦開始了又如何能改?”

秦纓被罵的莫名,忍著性子道:“好一個顛倒黑白的說法,人各有命,但人的命格也是自己活出來的,不是全因出身而定的,人一輩子那麽多活法,你為何偏偏只看到竇煜那一條,你能恨上真心待你好,願意等你改錯之人,便是讓你當初拜在蘇懷章門下,將來入朝為官,你又會有哪般做為?朝堂之上勾心鬥角,比你耀眼比你厲害的也大有人在,你又要嫉恨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