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災劫需論規與矩(第2/3頁)

似是想到了淳於淮所想,清泉道人這一步這一手,似都施展的極慢,似本就在等待著遠天的某種結果。

幾乎心念到了的時候,變化也生發在了遠天。

那紅彤彤的朝霞隨著浩浩雲海的不斷翻滾,一時間色澤愈顯明黃,幾乎不知道甚麽時候,等再看去的時候,那翻卷的雲海之中,盡是丹霞神光!

一道雲似是一枚符篆,漫天雲海似是九疊雲霄搭成的法壇!

同一時間,丹霞老母的聲音從符箓雲海之中垂落。

似是風雲動蕩,似是天意垂落。

“有甚麽話不能好好說麽,再有天大的道理,什麽時候起一宗長老都能隨便對著個小娃娃出手了?”

“東山淳於家的血脈,本座親自傳下的法統……”

“倒要問問你們這群劍瘋子,當真眼裏沒有旁的人了?”

回應丹霞老母這句話的,是清海道人蒼老的聲音。

也不知何時,似乎就是在丹霞老母話音落下來的瞬間,陡然間,天邊的雲海前,忽然有一道劃痕一般的晴朗空白,橫貫東西,將雲海割裂開來。

這道劃痕的北邊,是暈染的丹霞神光,這道劃痕的南邊,是自然的天象。

劃痕的中央,不知何時,是清海道人甩著拂塵,用冰冷的目光看向北天。

“之前劍宗想要講道理的時候,你們家耍橫蠻不講理!這會兒你們想要講起道理來了,也需得問一句我們願不願意搭理!”

“丹霞妹子,補經不成,我就沒多少年的壽數了,這會兒明著問你,我不想講道理了,你待如何?”

“我清海老道的眼裏,就是沒有旁的人了,你又待如何?”

“當年你我都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一番道果來的人,如今老道還有心氣兒與你在這兒論生死鬥過一場!”

“可是丹霞,你這些年裏盡都是些鬼蜮裏的腌臜算計……老虔婆!昔年的殺伐手段,你還剩下幾成?”

浩浩層雲裏,是幾若沸騰的丹霞神光,可任由雲海翻滾,那一道劃痕便似是永遠都無法越過去的天塹!

可也就在此時,清海道人冷峻的面皮忽然間猛地一抖。

拂塵一甩,老道不顧眼前喧囂的雲海,猛然間折身,回望向靈丘山的方向。

不知何時,清泉道人已經收回了踏出的那一步,他探出的手更是豎在胸前,捏成劍指,指尖捏著玉符,浩浩劍氣幾若龍吟鳳嘯,磅礴氣勢卻又引而不發。

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卻是一個面容蒼老更甚清海道人的耄耋老叟靜立,他滿是皺褶的滄桑面容上,盡是風霜雪雨的麻木痕跡。

若是楚維陽當面,這會兒定要驚呼出聲來——眼前老叟正是曾在靈丘山坊市裏,劉道人家門外,給楚維陽敘過一段話的耄耋老人。

老叟的手邊,是一面繡著百樣輿圖的黑幡,幡旗最頂端,挑著兩個人,正是陷入昏迷的謝姜與靳觀。

這會兒,老叟麻木的眼神冷漠的盯著清泉道人,又越過童子虛幻的身形,看向他身後的淳於淮。

數息之後,老叟忽地冷冷一笑。

“你們這群人真有意思,把自家法統吹噓的何等厲害,又是歷劫補經又是脫胎換骨的,不過是一個飄在天上下不來,一個栽進坑裏上不去……”

“如今露出餡了罷!”

“耶耶是沒看到甚麽歷劫補經,也沒看到脫胎換骨,只看到一群人道貌岸然,說著甚麽小兒輩代勞的屁話,結果事情還沒見怎麽著,就急不可待擼起袖子要下場。”

“早有今天這麽一遭,你們自個兒在北邊先把狗腦子打出來,誰活下來聽誰的不就行了?”

“又想做百花樓的生意,還想得玄門正宗的名聲……”

“真當自己是天爺親生的了?”

“當然,這是你們自家的事兒,耶耶我懶得管也管不著,可是清泉我兒,以玉髓河為界劃分南北,是當年所有金丹大修士盟過誓的共識,是南北諸修都願意認可的鐵律!”

“你如今證道寶器就在眼前,更是降落心神顯照身形,你是真真不把耶耶放在眼裏,想要尋死直說,耶耶給你來個痛快的!”

話音落下時,眼見得清泉道人開口欲要分辨些甚麽。

誰知那老叟似是怒極,直接將手中黑幡一頓,無形無相之間,似有層層靈光刷落,一陣搖曳之間,清泉道人顯照的身形愈發朦朧模糊,任由他不斷的開合著嘴巴,卻生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端看清泉道人愈顯蒼白的臉色,似是心神中已然受傷,在老叟手中吃了暗虧。

可清泉道人不中用了,清海道人仍舊立身在天邊呢。

又抖了抖面皮,清海道人到底還是開了口。

“宗道兄……”

話還沒說完,眼見得老叟又揚起黑幡來要再度朝著劍符刷落,清海道人趕忙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