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八風拂動重疊浪

半懸空中,那道五色靈光尤還在懸照著,只五行生息的圓融意蘊兜轉,不等內裏的身形切實顯照出來的時候,靈光的波瀾之中,繁浩至極的五行地煞篆法便已經顯照在了諸修的視野之中。

翻卷的元氣裹挾著諸陰濁煞滾滾而至,教那原本滿蘊靈光的五彩染上了晦暗的底色。

下一瞬間,不由分說,那濁煞篆紋洪流,便已經直直的撞上了原地裏氣機不斷勃發的周瑾身上。

而等周瑾這裏屏氣凝神,隨即神情凝重的揚起手來的時候,同樣的五色靈光映照,只是顯得遠比那洪流的顏色本身更為明媚的五色映照。

兩道渾似是同源而出,但是一者晦暗,一者古拙的兩道五行洪流在懸空之間交錯。

登時間,是數之不盡的靈光塵埃從那斑斕顏色的交匯之中迸濺開來,只是這一回不等煙塵彌散開來,隨即便被滂沱大雨澆滅,成為了那草毯之下泥濘的一部分。

直至再下一息,那不斷的碰撞與磋磨之中,尖利而刺耳的聲音交疊在一起,發出劇烈轟響的時候,原地裏,那道五色靈光之中,才是以魔念於道軀長存的孟懷象身形顯照。

這一刻,他似是渾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越境而戰。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周瑾,哪怕此刻,周瑾已經在氣機波發的過程之中,仍舊持續不斷的在丹胎境界裏深耕著,那浩如煙海的氣息一息比一息更為磅礴,直至某一刻,倏忽間教人感覺到諸氣匯聚成海,除卻那繁浩的意蘊本身,竟教人再難感受到那纖毫間的修為氣機變化。

並非是修為的進益戛然而止,那周瑾腦後的光暈之中,那面五彩玉符本身仍舊在持續不斷的顯照著明光,繼而牽引來無量神華。

這種自身道軀修為氣機層面的變化,事實上意味著周瑾已經在最為短暫的時間內適應了丹胎境界,穩穩地駐足在那一段更為高邈的道途上,不可再以初入此境而根基不穩的修士看待。

而鑒於楚維陽近乎篤定一般的懷疑著周瑾在走那以器禦人的捷徑與邪道,那麽此刻也可以視之為那件古五行宗遺寶的本源之力,已經初步完成了對於他丹胎境界道果的洗刷。

從這一刻起,周瑾的丹胎雛形已經初步具備了承載古寶底蘊的能力。

而也正此時,回旋的篆紋洪流之中,孟懷象的聲音才忽地響起。

“冤有頭,債有主!掌五行遁法的,如今看,是貧道!聽說你要討債,耶耶已經來了!閑話休說,你我且做過一場!定勝的那個,再說其他!”

聞聽得此言時,分明修為氣息愈見得高邈,可是周瑾的臉上,那展露著癲狂的猙獰笑容也愈盛起來。

“也好,也好!只要是討債,殺誰,不重要!”

話音落下時,兩人的身形在這一刹幾乎是同一時間有了動作。

只是仔細看去時,尤還能夠看出不同來。

那動身的閃瞬間,孟懷象這裏幾乎是一步踏出的同一時間,自己的身形道軀便已經在虛實的變化之中與五色靈光相融在了一處,繼而,五色遁光貫穿了五行地煞篆法的義理,最後,道人即是篆法洪流,那篆法洪流即是孟懷象!

但是周瑾這裏,捷徑終歸非是通衢道途,此刻伴隨著周瑾迎著孟懷象蹈空步虛而去,幾乎是在周瑾已經邁出了數步之後,他身後那映照與牽引而至的五色煙霞,才倏忽間化作了洪流,雖然遲緩,但卻後端先至,在周瑾下一步邁出的時候,將其身形淹沒。

一面是主動的相融合,身形與道法相諧,混而為一。

一面是被動的貫穿,是身負汪洋洪流而行,以有相作載道之舟。

許也正是因為這演法的義理上面所分出來的高下之別,分明是不同境界的修士之間並不平等的鬥法,但是孟懷象卻像是在刀山火海之中起舞一樣,身形的兜轉,篆紋洪流的呼嘯,盡數都踏在了周瑾那五行之法略顯得機械且遲滯的變化之中。

這許是寶器映照的弊病所在,其韻律的節奏感太過於明晰,幾乎教人一眼便可以洞見。

便像是一個身形巍峨龐大的巨人,要立身在沼澤之中,艱難的彎下腰,從滿是泥濘的水澤之中用手去抓泥鰍一樣。

以孟懷象所掌握著的五行遁法的靈動,一擊而定勝,對於周瑾而言誠然是變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但這並不意味著孟懷象的遊刃有余,畢竟,他可以這樣戲耍周瑾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但只要他失敗一次,落在周瑾的手中,許便是殞命,或是生不如死的結局。

而事實上,局面也似乎在一點點地朝著這一趨勢演化而去。

只極短暫的時間過去。

周瑾也在主動求變,那不斷變化的韻律,也在一點點地擠壓著孟懷象輾轉騰挪的余裕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