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4頁)

“不錯,吾等十年寒窗苦讀為官,難不成就是為了這等瑣事嗎?若我為官,治下百姓定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所謂嚴刑之下,無人敢犯,還是主政大人太過寬和了。”

“所以,諸位都寫了什麽?”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大盛律對於偷盜的刑法寫的明明白白,嚴刑若出,必有實話!”

“可若是嚴刑加身卻錯了人呢?”

徐瑾瑜聽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些聽不下去了。

這會兒裏他們進場還早的很,徐瑾瑜這話一出,說話之人擡眼看過來,其生的圓臉垂眼,本是和善面相,可卻無端透著一股橫沖直撞的戾氣。

“你是何人?”

徐瑾瑜還未開口,便有人笑了一聲道:

“連我們去歲的京城解元都不識得,李守言,你不會以為自己出身晉州就一定會被點中吧?”

“你休要胡言!”

李守言臉色一變,徐瑾瑜聞言也不由揚了揚眉,李,還是晉州的李,只怕與李尋一樣,出身太後母族。

只不過,李尋最多只是一個連名姓都沒有的遠親,這李守言卻能這般氣壯,只怕也來歷不凡。

“晉州李氏旁支出來的解元而已,你今歲似乎已過而立,你可知我們徐解元貴庚幾何?”

李守言看了一旁的少年,雖是少年,可卻如抽了條的柳枝一般,無他一般無二的高。

少年生的好,縱使身形瘦弱,可是抄著手靜靜站在那裏,便讓人覺得目光就該匯聚在他的身上,風華絕代,不外如是。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而另一人似乎得了什麽風聲,這會兒只是一笑,可就是那笑,卻讓李守言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徐瑾瑜隨後才慢悠悠道:

“閣下可還記得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謂苛政猛於虎,若是治民以嚴刑治方見成效……乃是為官無能。

吾曾於南疆,見一位太守,他愛民如子,百姓敬他如再生父母,此方不負父母官之稱。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靠的是教化之功,而非嚴刑苛政。如若百姓人人都有衣穿,有糧吃,又有多少人願意違法亂紀?”

徐瑾瑜頓了頓,想起爭辯之始,直接引其而用:

“方才聽諸位討論第二場之判語,大旱之下,老者要拾穗果腹,若依閣下之法,嚴刑加身,焉有命在?”

李守言聞言一時語塞,但隨後又目露惶恐:

“那我的答卷……”

徐瑾瑜沒有多言,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後慢吞吞的朝前走去。

考前的這場風波並未擴散,只有少數人心態不穩,徐瑾瑜照舊來到了自己的號房。

因為考棚被重新布置的原因,徐瑾瑜不用擔心下雨,只是看著屋外的空地,微微失神。

他覺得現代有句話很有道理,學歷只能篩掉學渣,可篩不掉人渣,科舉亦如是。

倘若李守言這樣的人入朝,真派其駐守邊疆,治理百姓,如今寧錦兩州焉在否?

……

會試第三場,在一陣鐘聲後,正式開始放題。

按照常理,這第三場應當是三場考試中最簡單的一場,畢竟考生們經過前兩場考試,已經都精疲力竭,若是再行施壓也無法得出好成績。

然而,作為頭一屆被改善了條件的考生,主考官本著身體不受苦,那就腦子受苦的原則,又一次提高了難度。

於是,這場景慶二十六年的會試題例成為此後大盛朝在內的,難度最大的一場科舉!

本場考試共有三題,從題目上大大的減輕了考生的壓力,但要是考生從這一刻開始高興,那就高興的太早了。

這三道題,沒有一道是白出蹭分的,每一道題目各種雜糅,比如明明是時務題,但需要考生以四書五經中的經文起題作答。

聽起來很簡單,可是時政之事又哪裏有簡單的?

以經文起題,便意味著作答文章的整體基調也隨之定下,這對於那些習慣於用辭藻華麗來掩蓋自己內涵不足的考生來說,又是一大災難。

徐瑾瑜記下了題目後,便垂眸在腦中仔細構思,不得不說,也就是大盛對於會試選錄沒有固定人數,否則主考大人只怕都要完不成業績了。

這三題,考的不僅僅是考生對於時務的關注程度,還有考生對於四書五經的倒背如流、釋義的了解、變通能力等都做出了較高的要求。

不過,這樣的題目,徐瑾瑜在看過歷年考題之後靈感大爆發,也在五三中曾經出過十道,還曾經與山長和先生們討論過這樣的題目應該怎麽作答。

是以,就在不少考生抓耳撓腮,毫無思路的時候,徐瑾瑜已經思路清晰的寫下了自己的答案。

這一夜,注定很多人無法安寢。

徐瑾瑜早早寫完了一道題,第二題也已經胸有成竹,構思妥善,明日約莫在晌午前便可以寫完,這才枕著手臂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