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3頁)

施黛的溫度、呼吸與心跳,皆在他懷中。

江白硯收攏手臂。

施黛身上是暖烘烘的熱,比起他,像團暗燃的火。

此刻的擁抱分明熨帖至極,卻不知怎地,熱意一路灼燒到心口上,燙得他有些無措。

江白硯生澀垂首,面頰靠上施黛肩頭。

“這樣,”施黛小聲問,“舒服嗎?”

她一開口,吐息全落在江白硯頸窩。

他明顯顫了下,呼吸漸亂漸重:“舒服。”

這道戰栗被施黛敏銳捕捉,從心地笑出聲。

江白硯不怕疼,怕癢。

見慣了他平日裏冷肅如松的模樣,施黛情不自禁想探知更多——

到那時,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他將有怎樣的反應?

一切都是未知。

未知的事物,最讓人好奇。

不知出於何種念頭,施黛動了動右手。

她抱著江白硯的腰,拇指一按,落在側方的癢肉。

環住她的手臂猛然收緊,同一時間,耳邊響起低低氣音。

江白硯止不住地一顫。

他聲線好聽,當下微微發啞,宛如拂過耳側的綺麗絲綢,在夜裏蕩開,壓不住旖旎。

施黛本想逗一逗他,沒成想把自己聽了個面紅耳赤。

江白硯這麽不經撓?

“這個是,”她努力平心靜氣,“撓癢癢。”

江白硯沒出聲,鼻尖蹭在她肩頭,緩慢平復呼吸。

半晌,他才答:“嗯。”

他說罷笑了笑,帶出點沙啞的鼻音:“這也是……教習?”

指的是施黛教他觸碰和撫摸的事情。

施黛驀地警覺:“你你你別撓我!要尊師重道!”

就算撓,以江白硯的敏感程度,肯定也壓不過她。

江白硯沒動手,只低聲笑笑,把臉埋進她頸窩:“不撓。”

十分古怪地,他的呼吸比之前滾燙許多——

不止呼吸,連胸膛、肢體與面龐,通體都似被火燒。

熱意灼在小腹,像洶湧的潮。

發覺江白硯的久久沉默,施黛戳戳他脊骨:“你還好嗎?傷口疼?”

怎麽感覺他渾身上下僵硬得厲害?

江白硯:“無礙。”

他知此事難以啟齒,默念幾遍清心咒,小腹下的躁意依舊洶洶不退。

江白硯只得喚她的名姓,借此將燥熱驅散:“施黛。”

施黛:“嗯?”

江白硯:“你不怕我?”

尾音很輕,有小心翼翼,也有對她的貪念渴求。

像一只刺猬,把柔軟一面毫無保留向她展現,又憂心遭她厭棄。

江白硯未曾想過,自己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時候。

今夜的一切遠遠超出掌控,在一具具由殺念堆砌的屍骸中,施黛見到真正的他。

在此之前,她所熟知的,是他習慣性偽飾的溫和假面。

說來好笑,他竟對那副偽裝心生妒忌,光風霽月、清白幹凈,配得上意中人的心儀。

可那不是他。

施黛說:“有什麽好怕的。”

她想了想,誠實繼續道:“見到滿屋子的白骨,是有點頭皮發麻……但如果我是你,一定也要復仇。”

和二十一世紀不同,大昭快意恩仇得多,報仇報恩的事不在少數。

她清楚江白硯的為人,再者,如果他真是濫殺無辜的大魔頭,哪會紅著眼問出那句“你還要我嗎”。

“不過,和屍體同吃同住絕對不行。”

想起他說過的話,施黛來了精神:“你離開青州後,沒繼續這樣了吧?”

江白硯:“嗯。”

施黛松一口氣:“等我們把當年的案子查清,安葬叔父叔母後,我帶你去四處玩玩。”

江白硯壓抑這麽久,千萬別憋出什麽病來。

“以後別胡思亂想了。”

施黛道:“你已經很好很好,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比如說——”

她略略停頓,遲疑幾息,被夜色勾出纖薄精致的五官輪廓。

光影交疊裏,江白硯看見她的眼。

圓潤澄凈,如同明麗寶珠。

施黛眸光一動:“你討厭我嗎?”

江白硯沉沉看她:“喜歡。”

“可是,”她輕聲說,“我也有很多糟糕的地方。不像你,我不會劍術,身法也不強,怕苦又怕疼。”

原來把自己剖開一小塊,是這種感覺。

心口像纏了一根細細的線,圈圈攀繞縛緊,心甘情願把細線的另一頭交到對方手上,等他拉緊或解綁。

“不瞞你說,我以前連摔上一跤,都要疼得掉眼淚。”

施黛笑了下:“其實我膽子很小的。在心魔境裏,你可以毫不猶豫登通天塔,我遲疑了好久胡思亂想——如果中途死掉該怎麽辦,上面太高很嚇人,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

沉默須臾,她問:“你會不會覺得我沒用?”

說出口了,心上的細線纏至最緊,發悶發澀。

這是施黛一直想問的問題。

從小到大沒得過明目張膽的私心,她習慣了對身邊所有人一視同仁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