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第3/4頁)

她蜷了蜷淩空的小腿,裙裾蕩漾如波:“把邪氣壓下去的話,就可以制止邪祟掙脫玄牝之門了吧?”

江白硯低哂:“施小姐來,是為這個?”

若要阻止上古惡祟破除封印,要麽殺了他,要麽壓制他身體裏的邪氣。

施敬承選了第一種,而施黛——

雖不知她為何不直接動手,但她選擇了第二種,通過安撫他、親近他,鎮壓將出的邪氣,像曾經那樣。

一個還算明智的決策。

倘若施黛妄圖動手,江白硯無法保證,會對她做些什麽。

“什麽叫‘是為這個’?”

施黛耐心糾正:“我來這地方,當然是為了你。”

江白硯沒應聲,身如落雪飛絮,剪開重疊夜色。

他在西郊置辦的宅院面積不小,因荒廢多日,院中積了滿地的落葉和灰塵。

宅子背靠群山,掩映在蔥蘢綠意裏,地處偏僻,難以被人發覺。

江白硯這幾天始終在林中殺妖,鎮厄司就算找過這兒,也尋不見他的蹤跡。

施黛被他抱著走進一間廂房,直到看見江白硯轉動花瓶,才知道另有玄機。

和江府一樣,這裏也有暗室。

花瓶被有規律地轉動五下,露出通往地下的暗門。

施黛一路打量,穿過甬道,竟是一處幹凈整潔的正堂,正堂以左,有間臥房。

眼看江白硯要把她放上床榻,施黛趕忙道:“別別別,我身上有血。”

渾身冷汗和血汙,她躺上去,整張床都得被弄臟。

施黛順口問:“可以沐浴嗎?”

江白硯撩起眼皮,聽她軟聲道:“不沐浴的話,你就要抱著一個血淋淋的我睡覺了。”

江白硯:“我為何要抱施小姐入睡?”

施黛不反駁,只眼巴巴看他——

於是一盞茶的時間後,她如願洗到了熱水澡。

臥房旁側有間小室,室中是個木質浴桶。

江白硯為她溫好熱水,守在門外。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施黛身心俱疲,一邊擦拭血汙,一邊在朦朧水霧裏胡思亂想。

究竟怎樣,才可以徹底壓制江白硯心中的惡念?

連阿狸都對這場心魔境一無所知,關於如何遏止邪祟,她目前沒什麽頭緒。

萬幸,江白硯保持著清醒。

兩個人待在一起,總好過施黛獨自一人茫然無措。

蒸騰的煙氣徐徐裊裊,指尖觸上浴桶中微燙的水流,熱意順著經脈,直直淌進心口。

自始至終,江白硯沒傷她害她,連一句重話也不曾說過。

心魔裏的她,明明讓他那麽難過。

許是被熱氣熏到眼睛,從眼眶裏落下幾滴晶瑩水珠,心底像藏了塊燒紅的鐵,燙出一個小小的洞。

施黛抹了把臉,轉動目光。

浴桶旁,是江白硯放來的藥膏。

她受的全是皮外傷,但道道痕跡血肉模糊,瞧上去駭人,實際也挺疼。

把傷藥塗上身前的血痕,施黛臉色煞白,又嘶了聲。

她怕疼,藥擦得磨蹭,約莫一柱香後,才遲遲打開小室的門。

江白硯就在門邊。

他居然也清理了血汙,烏發濕漉漉搭在肩頭,垂首抱著斷水劍。

讓施黛略感驚訝的是,他穿了件黑衣。

見她出來,江白硯投來淡漠一瞥。

施黛把裝盛藥膏的瓷瓶遞給他:“你自己的傷,上藥了嗎?”

江白硯的宅子裏沒有女子衣物,施黛沐浴後,穿了他的衣裳。

很大。

頸下的肌膚暴露在外,因在溫水中浸泡過,泛出粉融融的薄暈。淺粉漫延,攀上她修長側頸,連帶面頰也隱有桃花色。

施黛覺得新奇,晃了晃過長的袖口,跟唱戲似的。

她只穿著裏衣,雙眼像被清水濯洗過,澄澈幹凈。

江白硯只看一眼,挪開視線:“中衣與外衫不合身?”

春夜太冷,只一件裏衣不夠禦寒。

施黛破天荒地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後背的傷,”她小聲說,“我擦不到。”

妖邪狡詐,與它們對上,遭受偷襲居多。

她的傷勢多在身側和背後。

背上疼得厲害,偏偏施黛看不見傷勢如何,心裏發怵,藥也沒法子擦。

施黛輕聲叫他:“江沉玉。”

語氣軟而柔,撒嬌似的,像羽毛撩在耳邊。

江白硯閉了閉眼:“……去床上。”

這不是拒絕的意思,施黛當即咧開嘴角,步履輕盈邁去床邊:“你先別轉身。”

她給江白硯擦過好幾次藥,這是頭一回,在他眼前袒露後背。

要說不害羞,當然是假的。

裏衣寬大,她小心往下褪了一半,在床榻趴好:“好了。”

江白硯的動作有刹那停滯,長睫倏顫,依言轉身。

施黛穿著他的衣裳,前身藏在被褥裏,趴伏榻上。

腰身之下的雙腿被白袍遮掩,她不自在地蹬弄幾下,露出一截纖細漂亮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