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春閨夢裏人(二十四)

花兒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她們,與柳枝、燕好交換一個眼神,繼續大搖大擺在街頭閑逛。如今她是白府的夫人,旁人見她要繞道走,生怕惹到她。

那跟著她們的人不遠不近,不快不慢,十分有章法,三人也不急,一會兒東一會兒西,逗著那人玩兒。

經過河月街,風月樓的老鴇正站在門口梳頭,見到她三人大聲招呼:“今晚開好酒,來飲酒!”

“貴客來嗎?”燕好問。

“送信來了,說來。”老鴇答。

花兒點頭,繼續溜達,走到客棧附近,看到錢空腦袋上包著白布,正蹲在門口嘆息,就上前安慰他:“掌櫃的,聽聞你這被砸了?”

錢空有苦難言,只是一個勁兒搖頭,身後正在搬弄桌椅的小二倒是膽兒大,抱怨起來:“當官的在咱們門口打架,砸了咱們客棧,也不說賠些銀子,就這樣砸了。咱們掌櫃的被打傷了,也就打傷了……”

錢空制止小二,湊到花兒面前,壓低聲音神秘道:“戒惡方丈不見了!這事兒太大了,你看看這周遭的人,都是奔著抓他來的!”

花兒嘖一聲:“那老頭兒去哪裏了?”

錢空搖頭:“我真是不知道,從前還以為方丈從宮裏出來會有榮華富貴,哪成想惹來了殺身之禍啊。”

花兒看了眼四周的人,安撫錢空幾句:“掌櫃的,您得這樣想,好歹您這小命還在呢!”

“是,是。”

花兒正與錢空說話,聽得路邊一聲嘲笑,她回過頭去,看到了朝瑰。

朝瑰不待見她,對她冷眼相看,見她要走,就攔在她前面,要她借一步說話。

花兒不肯,朝瑰瞬間亮出自己的馬鞭抽向了她。花兒忍她很久,今日她自己送上門來當真是太好了,一把揪住了她的馬鞭,再用力一扯,就與她打了起來。

這些年谷為先沒少歷練她,得閑就會親自與她較量,他會的,都對她傾襄相授。谷家軍裏人人羨慕,甚至有人妄揣:大將軍八成是看上了孫燕歸。

花兒沒給谷為先丟臉,扯掉了朝瑰的馬鞭,順勢跳到她面前去,直直搗出一拳,朝瑰躲閃不及,悶哼一聲挨了。人就如瘋狗一般咬向了花兒。

二人打得那樣熱鬧,買辦年貨的百姓紛紛停下腳步看上了熱鬧。一個外邦女子加一個外鄉女子打架,打出了驚天動地的氣勢來。朝瑰處處下狠手,花兒被她惹急了,大喊一句:“敬酒不吃!”一條腿掃上去,再飛身踢她一腳,將朝瑰踢翻在地。

朝瑰面子掛不住,手一揮,她的隨從瞬間將花兒圍住。一邊站著的燕好、柳枝不願了,柳枝架起自己的小弓箭指向朝瑰,大喊道:“你要是膽子大,就上前試試!”

燕好在一邊翻白眼:“那可是朝瑰公主呢,有何不敢的!”

朝瑰哪受得了這樣的挑釁,命令隨從們去打花兒。柳枝的箭說時遲那時快,從朝瑰的發警穿了過去,惹眾人齊齊驚嘆!

朝瑰不肯服輸,再翻身上前,卻被兩個侍衛一樣的人攔住:“朝瑰公主,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花兒在一邊抱拳,對朝瑰說:“與公主切磋實乃幸事,承讓。”

看熱鬧的人起初還以為二人因為白二爺大打出手,此刻看到花兒這等神態,又覺得許是就是看對方不入眼。這樣一來就都知道,被白二爺搶來的女子顯然也不是好惹的。單看那身手、那氣魄,一般的男兒還真就高攀不起,也就白二爺這等混人敢上前搶了。

花兒與朝瑰打這一架並不痛快,她看著朝瑰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倒是燕好眼尖,悄聲道:“那朝瑰公主的臉,換了顏色似的。”

“是!綠油油的!”柳枝道。

三人沒當回事,只因每次見朝瑰,她的臉色都不好看,許是有時氣紅了,有時氣綠了,也都說不準。錢空跑上前來給花兒遞帕子擦汗,幾次欲言又止。花兒見狀就將他扯到一邊問他:“你可是有話說?”

錢空點頭,四下看看,確保無人看見才說:“花兒,這事原本跟我是沒有關系的。我這許多年混江湖,講究的是一個明哲保身。今日是覺得跟你實在有緣,我才與你說幾句:適才你們還沒來的時候,我在客棧門口聽到有人說:白二爺的人也敢抓?至於抓誰我不知道,你自己琢磨著。”

“這是你,與我相幹,不相幹的人我是管不了了。”

“還有不相幹的人呢?”花兒笑著逗他。

“可不!那裁縫鋪子的掌櫃!說是一個做衣裳的也要盯著,這差事沒法辦了!”

花兒看了眼人群,阿宋正站在中間看熱鬧,她隨手比了下,阿宋轉身走了。照夜被盯上了。花兒揣摩著許是給三巷做衣服,被狗皇帝看出什麽了。

狗皇帝能坐在高位,是有他的可取之處的。谷為先曾說:婁擎裝瘋賣傻,但其實最聰明。他的眼能看到別人看不出的東西來,打小就會揣摩人心。尤其是對自己上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