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非其道 五(第2/14頁)

甄意湊近小鸚鵡,它的眼珠黑溜溜的像小黑豆,沒精打采的,看上去可憂愁瞭。

她心都化掉:“它叫什麼名字?”

“Isaac!”

“英文名?”

“嗯。”

“它的主人不要它瞭?”

“也不是。”言格說,“女主人不在瞭,男主人沒時間照顧它。”

“所以它孤獨一隻?好難過,它真念舊情。”又抬頭,“不像有些人。”

言格當沒聽見。

甄意揪起桌上的白羽毛,玩瞭一會兒,問:“那個叫厲佑的,大傢為什麼說他搞邪教?”

這下,言格抬起頭來瞭:“你和他說過話。”肯定的語氣。

甄意見他嚴肅起來,忙道:“沒。就是醫院裡的人總說不要靠近他,可你上次還和他聊天,有些好奇。”

言格低下頭去瞭,卻不回答她的問題。

甄意不放棄,跑去他對面,跳坐到桌子上:“他為什麼被關在醫院裡?”

“知道精神科醫生怎麼治療幻想癥群和分裂癥群病人嗎?”言格說,“藥物、物理、自然、催眠、心理療法。但這個世界上,有一部分醫生做的和我們相反。”

“相反意思是……”

“他們通過藥物和各種療法讓健康人或輕度癥狀者患病。”

“他們能做到嗎?”

“為什麼不能?醫學越發達,對某種病的病理和治療研究得越透徹,逆向的施力和破壞就越有可能。”

“還真危險。可這種事不是他能獨立完成的吧?”

“嗯。他是一個跨國地下醫療協會的成員,警察隻抓到瞭他。”

聽上去很機密的樣子,甄意也不多問,轉而小聲道:“聽司瑰說,戚行遠和崔菲都會被判終身監禁。”

“嗯。”

“言格?”

“嗯?”

“戚紅豆長大會變成怎樣?”

“殘忍的連環殺人犯。”

“在不治療的情況下?”

言格從記錄本裡抬起眼眸:“說實話,即使治療,也會非常困難持久,必須有人時刻疏導。不然稍有松懈,他們就很容易被觸發。”

甄意:“我原以為精神病治不好,來這兒後發現其實可以康復。但經過戚紅豆的事,發現要分種類。有的病種可以治好,有些隻能抑制緩和,沒有根治的可能吧?”

言格的手指頓住,眼眸緩緩垂下去,不動聲色:“嗯,有些病種目前的確無法根治。可以說是精神病裡的癌癥。”

“真可憐。”甄意嘆。

言格抿抿唇:“是有些可憐。”

“我是說醫生真可憐。”

言格一愣。

甄意解釋:“身體得癌癥的人,至少有自救的鬥爭意識。可精神得癌癥的人,隻能靠醫生單方面的付出,要想不復發就需要醫生一輩子守護,無微不至。稍有松懈,病人復發,他的努力就前功盡棄。你說,這樣的醫生是不是很可憐?”

言格默然。

“言格,有這樣耐心又寬容的醫生嗎?”

他的眼眸溫和下去:“要看病人是誰。”

“誒?”甄意不懂。想要問,手機鈴響,接起電話,是司瑰打來的:崔菲在看守所內墜樓身亡。

……

甄意和言格趕去醫院時,護工推著車,白佈下映出人形,姑媽趴在上邊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戚勤勤面無表情牽著紅豆立在一旁;紅豆沒哭也沒鬧,空洞地盯著白佈,一言不發。

甄意怔怔地立在走廊裡,腦子空白一片。崔菲,表姐,死瞭?

是,她們兩姐妹越走越遠,再不會像童年那麼親密無間;是,她們這段時間互相憎恨,崔菲恨不得她去死,她也堅定地想把崔菲送進監獄,可……

現在她真的死瞭。跳樓?自殺?是她逼死的?

甄意鼻子痛,眼睛痛,心也痛。眼前模糊起來,她穩著自己,一步一步走過去;走到白佈前,輕輕掀開。崔菲鮮血淋漓毫無生氣的臉,在她的淚水裡燦燦地閃耀。

表姐,真的沒瞭。

“姐……”甄意哽咽,推推她的肩膀,“姐……”

“滾開!”姑媽狠狠一耳光甩在她臉上,“都是你害的!”

甄意眼前發黑,腦子轟地炸開,耳朵疼得像被人撕裂下來,她沒站穩,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卻被言格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