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2/4頁)

確實,空氣似乎發黏,也許是天氣原因使日餐變得乏味了。

“待在這兒用餐,忘記了自己身處巴厘島。”

茶泡飯是在米飯上加了點紫菜和日本市場上那種茶泡精樣的東西,但可以吃得放心。

“請給我來杯茶!”

千秋對著來撤器皿的女孩兒說,女孩點了點頭。

“她們懂日語嗎?”千秋轉臉問美樹。

“來這兒的客人幾乎都是日本人,如果是簡單的會話,能懂。”

飯後,侍者端來了盛著大量番木瓜和芒果的水果盤。確實是在南國,水果很豐富。

宗形邊吸煙邊喝茶,一支煙燃盡後,他站了起來。

他們漫步走出日餐店,很深的夜暗很快籠罩過來。但仍能清楚地分辨出哪是道路,哪是參天椰林。前面不遠處不時傳來海濤拍岸的聲響。

海離得很近。

他們乘上停在一旁的旅行車,回到旅館。在旅館門前,美樹向兩個人道別。

“再見了!”

“祝晚上愉快!”

這種說法會讓人介意,但美樹說得很自然。

只剩下兩個人,宗形昂頭看了一下旅館的九樓,轉過臉來問千秋:

“在海邊散散步好嗎?”

“看我這身打扮啊。”

千秋穿著胸口到下擺用花梗相連的連衣裙,系著白腰帶。

“沒關系嘛。”

“再說這雙鞋穿著別扭,就去看看遊泳池吧。”

旅館的大廳裏聚滿了來往的客人。不愧為旅遊勝地的旅館,還有穿著短褲或泳裝的女性。

大廳左側放著一棵大型盆栽賞葉植物,打開旁邊的門,就是遊泳池所在的院子。

時間過了晚上八點,已沒有人遊泳。遊泳池的中央有個水中酒吧,四五個身著泳裝的男女正坐在椅子上喝酒。

“喂,正中間的那個人怎麽了?”

正中間有個調酒員,穿著白襯衣和長褲,端坐在極矮極小的圓形吧台前,吧台鋪有地板,周圍全被水環繞著,水面與遊泳池水面毗連,可由遊泳池潛泳至此。多人身著泳裝,只他一個人著正裝,看著有點奇怪。

“可能他是帶著衣服,在裏面換上的吧。”

“可能……”

如此說來,倒是件很簡單的事兒,千秋露出一絲苦笑。

“邊遊泳邊喝酒,可能易喝醉吧?”

“大概自己把握著喝酒的分寸吧。”

圍繞著酒吧的人們與其說是遊泳,莫如說是在享受被水環繞著的酒吧裏的涼爽。

宗形和千秋圍繞著遊泳池緩慢地轉了一圈,看到回廊旁邊有小賣店,便走了過去,在賣爪哇印花布的店前停住腳步。

“這個挺漂亮啊!”

千秋手指著淺駝色疊印著向日葵花的罩衣說。

“花色不有點兒過濃嗎?”

“都很花哨吧。”

“對面那藍的比較好啊。”

“那是藏青色,太一般了。”

分布在回廊上的幾家店前都掛著“CLOSED”的牌子。

“明天跟美樹女士商量一下,買下來比較好。”

他們回到大廳,乘電梯上到九樓。

推開房間門一看,陽台門仍敞開著,海風柔柔地迎面吹來。

“累了吧?”

宗形安慰似的對千秋說,其實是他自己累了。

清晨一早就離開雅加達,飛往日惹,看完千佛壇遺跡後,又徑直來到巴厘島。作為一天的旅程,是緊張的急行軍,不像團隊旅遊那樣,聽從安排就行,所以覺得身心俱疲。

“喝點兒什麽?”

在房門內側一邊的專櫃上有酒吧櫃台,放著小瓶裝的威士忌。

“有清淡一點兒的嗎?”

千秋在照著鏡子擦眼眶。

“杜松子酒補劑行嗎?”

“行,在陽台上喝吧!”

開著門的陽台相當寬敞,前端放著兩張藤椅。

“真舒服啊!”

在遊泳池邊上基本上感覺不到風,九樓的陽台上卻南風習習。

“瞧,水中酒吧的燈滅了。”

剛才還有幾個客人的遊泳池,燈全滅了,只有圓屋頂上紅色小燈的倒影在水面上搖曳。

“可能那個調酒員又換上泳裝出來了吧。”

千秋想起了酒吧裏面的那個男人。

“會用頭頂著衣服遊出來吧?”

“也可能把衣服放在吧台裏了。”

“是嗎……”

千秋獨自笑了。

“明天你想遊一下嗎?”

“不都帶著泳裝來的嗎?”

“可是這兒……”

千秋用手指了指胸口。

“用不著害羞嘛。”

“就你這麽說啊。”

千秋端著酒杯,靠在欄杆上。

“這麽向下看,挺可怕啊。”

仰面看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一顆星星。向下看是暗夜中咆哮的海,海濱沙灘上立有相隔很遠的幾根電杆,每根電杆上亮著一盞光線微弱的水銀燈,其他地方則一團漆黑。

“喂,那前面看著發白的是波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