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第2/3頁)

兩人說著話,手裏的燈已經放到水面上。

水面上有風,飄著的荷花燈忽明忽滅,影影疊疊。

岸邊都是周家的人,老少都有,三五個湊在一處,隨便說著話。

起初時宜並不想坐船,但文幸堅持,她就沒再說什麽。

文幸坐在船邊上,說到高興了,忍不住低聲笑:“有一年鬼月我去新加坡,看到有露天的演唱會,明星在上邊唱,有座椅卻沒人坐……我啊,就很開心地跑過去坐了……”她邊說邊笑,忍不住咳嗽起來,“後來被我同學拉起來,才知道,那是給鬼坐的地方。”

看上去是開心的,卻不知道為什麽,咳嗽的越來越厲害。

時宜輕拍她後背:“風大,要不要回岸邊?”

“嗯,好。”文幸的臉都有些白了,吃力地呼吸著,輕輕按著自己的胸口。

她摸了摸文幸的手腕。

心跳的好快,也很弱。

她不懂,只覺得很不好。而且看文幸的臉色,更確認了這種想法。

“麻煩,回岸邊吧。”時宜回頭,看撐船的人。

那個人很快應聲,開始調轉船頭,向來時的地方去。

“嫂子,我頭昏,坐在這裏。”文幸聲音發澀。

時宜忙伸手,想要扶她換到裏處去坐,船卻忽然晃了幾下,她站不穩,猛向一側倒去。重心偏移的刹那,只來得及松開文幸,就驟然跌入了河水裏。

沒頂的冰涼,還有黑暗。

她不會水,連喝了好幾口,早已沒頂。

這一瞬間就好像過了幾個小時,所有光影都在水面上,無孔不入的水,還有下沉和黑暗。她在無知覺前,只是拼命讓自己閉氣……

直到,意識漸離漸遠。

……

身邊再沒有水。而她,半跪靠在竹椅旁,真實地碰觸到竹椅的扶手。

棱節分明。

身前的人倚靠在書房的竹椅上,有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斑駁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中,他眸色清澈如水,擡起頭來。

看的是自己。

那雙眼睛裏,有自己的清晰倒影。

她想要伸出手,去摸他的臉,到中途卻又不敢再靠近……

“時宜?”

古舊的畫面很快就消散了。

她頭疼欲裂,腹部也是疼的厲害。

從艷陽高照到黑暗中,很吃力地清醒過來,視線朦朧中看到了周生辰。

他襯衫前襟是濕的,整個人都跪在她面前,雙手撐在地面,去叫她的名字:“時宜。”

“嗯……”她用盡力氣,想回答他。

“醒了就好,”他的聲音有些緊,也有些啞,“不要說話。”

她很聽話,重新閉上了眼睛。

很快又開始意識模糊,好像有人在給她吸氧。

有人在說話,似乎是“急性缺血缺氧”什麽的,她想聽清已經很難,只是知道他在自己身邊。剛才那片刻的幻覺,太美好,也真實的可怕。在那些幼時對過去的記憶裏,她始終都是個旁觀者,只有這一次她身臨其境……心臨其境。

甚至在昏睡前,有些奢望,可不可以再有這樣的幻覺。

哪怕是一次也好。

再清醒天已經是天亮。

她睜開眼,視線朦朧了會兒,漸恢復清明。看日光,應該快要接近正午。

“醒了?”周生辰的聲音問她。

她牽扯起嘴角,有些疲累地嗯了一聲,尋聲偏過頭去,看到他就靠在床邊上。身上的淺藍色襯衫,還是昨晚換上的那件,雙眸漆黑,安靜地看著她。

他低聲說:“昨晚,是文幸把你救上來,現在還睡著。我離開一會兒,十分鐘就回來。”

文幸?

那樣的身體,還跳到那麽冰的水裏救自己?

時宜蹙眉,心忽然跳的有些急:“她怎麽樣……”

“她水性很好,就是受涼了,”周生辰說,“你可能還要嚴重些,需要做些後續的治療。”

“她身體不好……”她沒繼續說,因為知道周生辰是安慰自己,文幸的身體狀態並不樂觀,“你去吧,我覺得好多了。”

周生辰很快喚來人,卻並不是連穗,而是陌生的女孩子。

大概低聲叮囑兩句,很嚴肅的語氣。女孩子安靜地點頭,表示自己都記住了,他這才離開房間。時宜也就趁著這段時間,又閉目養神休息了會兒。

再聽到門響,卻是周文幸和周生辰一起進來。

文幸讓周生辰放心,說自己會陪一會兒大嫂,讓周生辰放心離開。待到房間裏只有時宜和她,還有那個陪在一側的小女孩,文幸才在床邊坐下來,輕聲說:“嫂子,你嚇死我了。昨晚真的嚇死我了。”她難得畫了淡妝,卻還是顯得氣色不好。

“對不起,”她去握文幸的手,忘記手背上的針頭,刺痛了一下,只得又收回來,“我應該小心一些,害得你跳下去救我。”

“幸好我水性好,”周文幸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上岸時,你心跳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