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樓與賭館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雲兒和東方棄在擁擠的人群中慢慢溜達。雲兒雙手握拳,恨恨地說:“不雪今日之恥,我,我……我就不叫雲兒,哼!”一想到那美貌公子將手猥褻地伸到她胸前,她就忍不住發脾氣。

東方棄卻跟沒事人似的,安慰了兩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便這裏看看,那裏瞅瞅,感嘆道:“臨安還是老樣子啊!”雲兒這才注意到街道兩旁店鋪林立,綾羅綢緞、胭脂水粉、吃食玩物……應有盡有。路邊上還有一些人在雜耍賣藝,舞刀弄劍的,熱鬧非常。

她鉆進人群看一個寬肩厚背、滿臉胡須的中年漢子表演“掌劈大石”的傳家絕技。只見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躺在一塊滿是尖刀的木板上,身上放了一塊巨石,那人氣運丹田,大喝一聲,往下一劈,大石應聲而斷,而那孩子什麽事都沒有,活蹦亂跳爬起來,引得圍觀的人一陣喝彩聲。雲兒也跟著用力拍掌,大聲叫好。那中年漢子端了個銅盤出來討賞錢,“各位大爺大娘大哥大嫂兄弟姐妹們,您要是覺得小的的這一手還過得去,就請賞口飯吃。”

有人慷慨解囊,也有人掉頭離去的,只有雲兒還一個勁兒拍手站在那兒等著看下一段呢。那人走到她面前,說:“這位小兄弟,剛才的表演您還喜歡吧?”雲兒點頭:“很好。”那人將銅盤伸到她跟前。她不解道:“很好啊,怎麽了?”那人以為碰到一個年輕不曉事的,不得不說:“那就請您給幾個賞錢。”

雲兒看著他,眨著眼睛無辜地說:“我沒有錢。”那人吹胡子瞪眼睛看她,氣沖沖說:“小兄弟,小小年紀何必如此吝嗇,區區幾文錢也舍不得。”雲兒掏出腰間的錢袋倒了個底朝天,“你看你看,我確實沒有錢。”接著又哭喪著臉說:“我從家裏偷跑出來,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說著摸了摸肚子,鴻雁來賓的美味佳肴本來就沒吃飽,這會兒確實有些餓了。

那中年漢子聽她這麽說,愣了愣,伸出去的銅盤便縮了回來。又見她細胳膊細腿的,身子單薄,風一吹就倒,大熱天唇色蒼白,臉色發青,眉清目秀的一孩子,餓成這樣,怪可憐的,哪知道她是被嚇的。他雖是江湖賣藝的,卻也是個性情豪爽之人,起了同情心,從銅盤裏隨意抓了幾個錢給她,說:“買個包子吃,趕緊回家吧,別在外頭流浪了,省的父母擔心。”

雲兒呆了呆,沒想到人家不但不要她的錢,見她哭窮反而給她錢吃飯。接在手裏,呆了半晌,忽然抱拳說:“謝謝,您真是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施禮鉆了出來。

東方棄正探頭探腦四處張望呢,見了她沒好氣說:“怎麽一紮眼的功夫你人就不見了!”她不說話,笑嘻嘻攤開手掌。東方棄叫起來:“你哪來的錢?”她白了他一眼,說:“幹什麽這樣看著我?放心,不偷不搶、光明正大得來的。”東方棄不依不饒問:“那你說說怎麽光明正大得來的啊?”

她哼了一聲,“我要是順手牽羊、反手牽牛,劫富濟貧,劫這麽幾文錢?我犯傻啊!喂,你不是一直想喝鴻雁來賓的‘胭脂冷’麽?像我們這樣身無分文怎麽喝啊,總要想個法子才是。”

一提到酒,東方棄就來勁了,他嘿嘿笑了兩下,說:“昔日我跟鴻雁來賓的陳大掌櫃有點交情,只怕賒一賒還是可以的——”

雲兒橫了他一眼:“你總不能天天去賒,欠賬不還吧。”將兜裏的錢倒出來數了數,擡起頭說:“一共十八文。咱們要想落地發財,憑空變出銀子來,有一個地方……”

天下間一夜牟取暴利的地方自然是賭館。

臨安城有條仁昌街,聽名字像是詩書禮儀興盛之地,哪知道卻是一條赫赫有名的賭街。大大小小數十家賭館全部聚集在此街,鱗次櫛比,門庭若市。來往於此的賭徒川流不息,一年四季夜以繼日,通宵達旦。而仁昌街最大最豪華的賭館便是“天意賭館”,出則達官貴人,入則皇親國戚,都是腰纏萬貫,一擲千金的人。

東方棄和雲兒剛到“天意賭館”的門口便被人給攔下了,原因是交不起一兩銀子的進門費。雲兒氣得滿臉通紅,大聲嚷嚷:“豈有此理,上門便是客人,你們怎能將客人拒之門外!”門口顯然是打手的虬髯大漢微微瞟了她一眼,“這位公子,您這話可就說差了。凡是進天意賭館的客人都得先交一兩銀子抵押,這是規矩。您要是想進,那就先交一兩銀子再說。”說完不再理她,轉身走開了。

倆人唯有怏怏地往回走。雲兒捋袖子破口大罵:“哼,狗眼看人低,氣死我了!”東方棄便說:“這有什麽可氣的,龍有龍的道,蛇有蛇的門,我們換個地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