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樓與賭館(第2/4頁)

倆人穿過一條暗巷,東方棄領著她來到天意賭館的後門,旁邊有一座廢棄的破廟,門上貼的秦叔寶尉遲恭的門神畫像脫落大半,紅色的紙張褪成了灰白色,正中放了一尊關公握刀的塑像,刀口不知怎的削了一半,身上的盔甲也破了個洞,裏面滿是灰塵,光線黯淡。地下一群地痞無賴圍著一張缺了角的八仙桌吆三喝五,賭的正起勁。

莊家搖著骰子使盡吆喝:“要下注的趕緊下注,後悔的可就來不及了!”雲兒使出吃奶的力氣擠了進去。有人推她:“小孩子來湊什麽熱鬧,去去去!”她掏出袋裏的錢往桌上一扔,不服氣說:“賭場無大小,認錢不認人。”莊家見她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不以為意,笑說:“得得得,放下吧,輸了可別哭鼻子啊。你是押大還是押小啊?”

她扭頭看了眼旁邊的東方棄,見他眨了一下眼,便拍胸脯說:“當然是押大!”將全副家當推了出去。莊家開了,五五六,果然是大,她的本錢便翻了一番。若是押小呢,東方棄便連續眨兩次眼,如此一來,不到一頓飯的功夫,倆人便賺了快一兩銀子,利潤驚人。有人見她每押必中,紅了眼睛,羨慕地說:“小兄弟,你今天手氣旺啊。”她便笑嘻嘻說:“財神爺到了,財神爺到了。”心下卻有了提防,故意輸了一錢銀子,免得別人懷疑她出老千。

直到散場,倆人一共賺了四兩八錢銀子。走出來,天色已經黑了,月亮從東邊升起來,像蒼茫雲海中的一輪玉盤。雲兒拉著東方棄興奮地說:“東方,東方,你看,啊,我們有錢了!”捧著銀子小心翼翼裝入口袋裏,又拍了拍,生怕它們不翼而飛。她仰起臉說:“東方,你既然能聽得出骰子的點數,為什麽還這麽窮?”她要是有這手功夫,早就家財萬貫,吃香的喝辣的去啦。

東方棄靠的是爐火純青的內力聽骰子落下時的點數,點數大,落在桌上摩擦就重,若是小,自然就輕,這等功夫,放眼整個江湖,只怕也找不出幾個來。他便說:“十賭九騙,賭博總是不好的。”她切了一聲,說:“哼,那你剛才還幫著我賭,比自己賭更可惡,更罪不可赦。”撇了撇嘴,挑眉看著他。

東方棄有點尷尬,聳肩說:“我們不是沒錢嘛,偶爾為之,無傷大雅,就是老天爺也不會計較的。”他行事向來不拘小節,為人隨和,正因為如此,才會被滿口仁義道德、行必正言必恭的正派江湖人士所詬病,以至於空負絕世武功而默默無聞,名不見經傳。不過他自己並不怎麽在意。

倆人來到燈火通明的大街上,東方棄邊走邊說:“我有個朋友住的離這裏不遠,我們這段時間便在他那裏落腳——喂,你去哪兒?”雲兒正往相反方向走,回頭說:“當然是去天意賭館啊。”

東方棄便說:“雲兒,賭博嘛,小賭怡情,不必當真。咱們見好就收,適可而止。”雲兒跺腳說:“今天我非得去天意賭館不可,狠狠地挫一挫那個看門狗的威風。你去不去?”也不管他,掉頭就走。他唯有無奈地跟在後面。

她對著剛才那個虬髯大漢扔出一兩銀子,正眼也不瞧他,哼道:“有錢的就是大爺,快給本公子帶路。”神情很是高傲。那虬髯大漢心中有氣,礙著她是客人,只得替她打起簾子,領著二人來到富麗堂皇的賭場大廳。雲兒猶冷嘲熱諷說:“以後招子放亮點,瞎了你狗眼,連你大爺都不認識。”一臉挑釁看著他。那大漢待要發作,見賭場的趙頭領負手站在一邊盯場,不得不按捺下來,重重哼了一聲出去了。

身穿黑衣腰配長劍的趙頭領走過來笑問:“不知兩位想要玩什麽?”雲兒踮起腳尖往人堆裏匆匆掃了幾眼,有骰子,有牌九,還有骨牌等五花八名的賭法。她是個外行,只認識點數,便說賭骰子。趙頭領領著他們來到偏廳,說:“這邊都是骰子、牌九,小公子愛上哪桌玩便上哪桌玩。”

雲兒扯著東方棄耳語:“咱們還像下午那樣兒,你站我左邊,開大眨一次眼睛,開小就眨兩次眼睛,贏了錢咱們尋歡作樂去。反正能來這兒的人,都是有錢人,更不是什麽好人,咱們不贏白不贏。”東方棄唯有嘆氣,人都來了,總不能輸個一窮二白走出去,壓低聲音說:“這裏搖骰子的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專門混淆視聽,我也沒有十足把握。”醜話說在前頭,輸了可別怪他。

雲兒便說:“不要緊,有個七八成就夠了,你盡力就行。你可別故意輸啊,我好不容易有這麽點銀子。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東方棄拍了下她後腦勺,低聲罵:“下注吧,偏你有這麽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