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黎明之祈 躍升(第2/5頁)

棱堡守衛最嚴密的走廊響起了刺耳的槍聲。鮮紅的血從幾間豪華臥室流出,沿著大理石地面蜿蜒,激起了恐怖的尖叫。內眷和仆役驚慌地奔跑,沖進來的衛兵沒能捉住兇手,開始倉皇失措地搜尋每一個房間。

一夜之間,堅不可摧的棱堡陷入了全面恐慌。

吉賽要瘋了。

作為蓋爾男爵信任並委以重任的遠房侄子,他全面承擔著城堡對外防禦的職責,卻要在重圍下面對叔父死於非命的現實。

死神在噩夜降臨,男爵、男爵長子、次子、幼子,所有直系男性親屬均在同一時間告別了人世。如果不是為表現忠於職責而睡在離外敵最近的棱堡另一側,他恐怕同樣難以幸免。吉賽為逃過死劫而慶幸,卻不知該如何應付大堆棘手的麻煩。

棱堡外重兵圍困,棱堡內一片混亂。

白布覆蓋了一整排屍體,女眷們尖叫號哭,反復搜查一無所獲。驚怖的氣息籠罩了每一張臉龐,人們像一群驚慌無措的羔羊。

吉賽煩躁地檢視屍體,蓋爾及其血親全部受到短刀割喉的待遇。密道裏發現了侍衛的屍體,餐刀來自棱堡儲藏室——這足以解釋兇手潛入的路線。

下落不明的狄克無疑是內賊。被粗繩捆起來的狄克一家驚駭萬分,無論如何也說不清男主人的去向。無知不代表無罪,棱堡的城墻上豎起了十字架,這些罪人將被活活釘上木樁,直到鮮血洗清他們出賣主人的罪惡。

找出內賊,吉賽仍充滿不安。那個詭秘的影子仍伏在棱堡某處,隨時可能在夜間展開新一輪殺戮。死亡的陰影籠罩著心靈,誰也不敢單獨行動,衛隊時刻不斷地巡邏。

一整天忙亂不堪,加強了棱堡各處的警戒,吉賽回到自己的房間,沒心情找女人,閂緊門上新加的三把鎖,剛脫掉外套時忽然心生警兆,他猛一轉身,頓時如墜冰窟。

鬼魅般的少年出現在他身後,黑黝黝的槍口正瞄準他的胸膛。

“請安靜,我不希望驚動門外的護衛。”少年漆黑的眼眸有種無形的控制力,令人不敢有任何動作,“你一定清楚,他們不可能快過子彈。”

“你不會開槍,門外有一整隊士兵。”吉賽極力鎮定,控制不住退了一步,“你是怎麽進來的?”

少年無意解釋,揮了揮槍示意他坐下,“放松,我沒有敵意,至少暫時如此。”僵持的氣氛異常緊張,修納冷靜地審視著蓋爾男爵的侄子。

強壯、自制、生死關頭能壓抑恐懼,並不像外表顯示的粗莽,或許是個能夠商議的對象。

“你想做什麽?”吉賽被迫坐下,在對方逼人的目光下背心滲汗。

“這正是我的問題。”修納打量著他,槍口紋絲不動,“你追隨蓋爾叛亂想得到什麽?”

吉賽被問得無言以對。他與叔父並不親近,但畢竟屬同一個家族,臨時被匆忙召喚而來才聽說叔父得罪了公爵,他不想參與叛亂卻別無退路。

“你認為能贏得這場戰爭?”又一個尖銳的問題,吉賽不安地動了一下。

“你能打退幾次進攻?抵抗多久的圍困,在雨季結束後?”接二連三的問題令吉賽難堪,壓力更讓他焦躁,“你到底想說什麽!要我投降?”

冷定的話語威迫淩人,修納近乎命令,“我要你打開城門放下吊橋,讓霍恩的人進來。”

“然後把我送上絞刑架?我情願死在戰場上。”吉賽的額上激起了青筋。

“你不會死,因為你忠於陛下,看不慣男爵的所作所為。盡管曾迫於無奈同流合汙,卻在關鍵時刻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殺死蓋爾,結束罪惡的叛亂。你挽救了棱堡子民的性命,讓軍隊避免了損失。維肯公爵將對你大為欣賞,赦免你身不由己所犯下的罪,甚至向陛下建議由你承襲蓋爾的爵位。”

吉賽聽得目瞪口呆,忘了槍還指著胸口,從椅子上彈起來,“這不可能!”

“公爵不希望戰爭持續太久,這將讓他在政敵前很被動。把蓋爾家族趕盡殺絕更沒有好處,為了表現寬宏的心胸,他會很樂意給予解決問題的人適當的回報。”修納口吻強勢而不容置疑,“我會告訴霍恩,是你調開侍衛我才有機會得手,結束戰爭的功績將歸於你。”

“而你出生入死一無所求?你以為我是傻瓜?”吉賽漸漸被打動,但仍難以消除疑慮。

“我是出身平民的列兵,過高的軍績無用。”修納幹脆地回答。

貴族後裔確實不會幹敢死隊這種差事。吉賽將信將疑,風險和得失在腦中飛速閃過,短短的時間額頭已滲出一層汗,“我怎麽能確定你不會出爾反爾?”

“出賣你的最佳後果是升為低級軍官。”修納低冷的聲音充滿誘惑,漂亮的唇微彎,“相較之下,不如多一個男爵朋友更為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