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理獄(第2/3頁)
可在暗地裏,唐糖知道了紀二沒有動作的緣由。
他被祖父狠狠痛罵了一頓,原因出人意料。
三爺的遺物被二爺當做升官發財的籌碼,送去了齊王府這事,老爺子是不知道的,更沒人敢告訴他。
但離奇的是,紀二送歸了這樣的籌碼之後,他的水部郎中之喜並未如期而至,反倒泡湯了!
他另接了份調令,無升反降,遷任虞部員外郎,駐與西京八竿子打不著的遂州,專掌全國新農器的研造。
紀鶴齡自然不是為了貶官之事罵的孫兒,他聽說肥缺落空,甚至為此十分高興,說該當好好擺幾盅。他罵的是紀二要去遂州,卻只肯一個人去,不肯領著唐糖一道去。
唐糖跟去遂州作甚?方便落井下石?
她沒有工夫。
與裘寶旸約了五天後南院外墳前,時辰到了。
寶二爺不負所望帶了好消息,有個姓鄭的獄史手下,正缺個跑腿的小隸卒,已然說定了,後天到崗,每日夜間應卯,雞鳴歸家,六天一休沐。
“覺是沒的睡了,好在你一個少奶奶,回家終歸有的補。衙中有我罩著,誰也不敢欺侮你。往後的事徐徐盤算,萬事好說,可紀二那裏……你要怎麽講?”
唐糖呵呵笑:“講什麽?他是自身難保。紀大人後天早晨要出發去遂州,趕著上任呢!”
想來這紀二平常人緣實在不好,官場上立時就已傳遍了。裘寶旸早聽說紀理軼聞,如今在紀府確了實,愁容盡掃,心頭大快,為紀陶上過香,走了。
唐糖回去的道上,紀方正要去尋,說是老爺子找她。
所為何事,唐糖心知肚明,他就算欲她去,她還有差要當,哪有這個空閑。
唐糖入內的時候,帶著幸災樂禍的淺笑。卻見紀二乖乖跪在床腳,依舊俯首帖耳得像一只兔子。
她想象他也曾像只兔子一般,拱手將籌碼捧給了齊王,甚至一臉巴結地割開手臂,滴出血,當面教授齊王遇見這樣的蠱盒,該當怎麽打開。結果,心心念念的前程泡了湯,紀陶的冤情,亦被埋葬了。
唐糖看著那具可憐的背影,登時連半句落井下石的話都沒胃口說。
“糖糖你這就去收拾包袱,同你二哥哥去遂州。他常駐遂州,身邊只帶一個小廝怎麽成?”
唐糖低頭笑:“二哥哥去遂州又不是遊山玩水,只怕新官上任,公務纏身,我去倒教他分心。”
紀鶴齡不高興:“新婚燕爾,分心才是常情,督造些農器能有什麽大事,上回他在西京不是幾天都等不得?”
“西京是短打算,遂州是久日子,日子一久,公務上手,就算二哥哥不讓去,我自己也是要去瞧他的!”
紀鶴齡笑:“還是糖糖實誠。”
“那麽好不好?橫豎現在不成,家裏我放心不下您。”又湊去紀鶴齡耳邊,“我要那麽爽快肯去,您裝病之事,豈不教他一眼識破了?”
紀鶴齡窘著臉一通咳嗽,覺得唐糖此言甚是。裝模作樣又罵了孫兒兩句,才算是默許了。
同出西院時,紀理心懷感激,竟是說了個謝字,唐糖不稀罕,回他一聲“哼”,兀自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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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獄史顧名思義,老頭兒是大理獄的人。
唐糖頭天去監獄當差,裘寶旸比她還緊張,一會兒怕唐糖露了馬腳,一會兒又擔怕她領到什麽苦差。
“知道我送你進監獄,紀陶非活扒了我的皮。”
唐糖搖頭笑:“什麽話,這算哪門子進監獄。寶二哥之前說的徐徐打算,我以為很好。”
寶二爺將唐糖打量了又打量,並不知唐糖得過紀二指點,大贊她眉眼畫得十分像樣,而那鄭獄史本就老眼昏花,必定什麽端倪都瞧不出來。
鄭獄史分給唐糖一樁小差事:將大理獄一堆陳舊的鎖送去鎖匠那裏修。
“那個鎖匠老眼昏花,此間的人犯皆是要犯,鎖具關系重大,三天五天的不礙事,你一定得盯著他修完才準送回來。”
“哦。”
連夜抱鎖敲開鎖匠門,老頭子果然更老眼昏花,看了一眼,說這個不能弄,那個不好修,剩下的,三天五天都弄不完。
唐糖又不是真的去大理寺混飯吃,三天五天,那又耽誤走多少功夫。她隨便留了兩把應付老鎖匠,抱著其余的歸了府。
南院外有間廢棄的老花棚,唐糖躲起來換下小獄卒的衣裳,換上出門時候的衣裳。
天沒亮的時候,她終於抱了一堆鎖具潛回東院,悄悄進了裏屋,連外間值夜的橘子都沒驚動。
唐糖東西抱累了,一股腦兒扔在案子上,嘩啦啦。
抹汗喝水的時候,屋裏的燈亮了。
唐糖又驚又恐,紀二不是昨晨就趕赴遂州上任去了?
身後的聲音陰沉沉:“唐小姐去給紀陶上墳,仿佛上了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紀二V:我一走,上墳就改成夜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