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他一臉懷疑,“你不要坑我。”

思思已然微醺,笑盈盈地說,“好傻的!”

不怪他們質疑,連我自己都郁悶,怎麽說出來有種投機取巧的輕佻,明明不是這樣的感覺。

這一招我還是從周嘉樹那裏學來的,可能是我學藝不精?

不行,讓我好好想想,慈善晚宴那天晚上的場景,我是否漏掉什麽細節——

晚宴落幕之前,要拍一張全場嘉賓的大合照,燈光集中在舞台上,襯得台下無比昏暗,我從來沒有在大場面上栽過跟頭(字面上的意思),所以有著今夜也不例外的自負,當我以為已經走上舞台的時候,身後有人說了一句,“小心,有台階。”

我下意識低頭,提起裙擺,走上眼底出現的這一階台階,正想回頭向出聲提醒我的人道謝,身旁的女藝人發出短促的驚呼,我一把扶住她,她站穩後,不好意思地對我說了聲“謝謝”。

我再擡頭去尋那人,眼見周嘉樹走到另一邊,與我錯開了距離,他跟人點頭寒暄,將雙手放進西裝褲的兩側。

我知道是他,女人的直覺。

好吧,是我余光看到了他從我身後走上來。

與他交好的中年男演員氣韻儒雅,待他很是親厚,自然地搭上他的肩,兩人聊得有來有往,不知說了什麽,他驀然笑起來,我原想他是在百花爭艷中置身事外,卻不曾想,他竟是脫穎而出的。

合完影,眾人紛紛與雜志的總編輯親昵地道別,陸陸續續離場,我也正有此意,但見今茂哥叫我過去。

今茂哥真真是老牌藝人,與他合作《飄縱口紅》的時候,黃導是唱/紅臉挑我毛病的,今茂哥則是唱白臉的,成天地誇我有靈氣。他好意要將我引薦給內地的投資人,他很希望我能走出固有的圈子,他對小圈子這一套嗤之以鼻,我卻之不恭,與余高幸道聲別,即往今茂哥身邊去。

聊了一會兒,我得以離開,拉住童童說,我想換下禮服,你問一問酒店有沒有房間可以借用。一開始我是穿著禮服進來的,從停車場下車那一刻起,我這個南方孩子,凍得像根冰棍。

到了樓上的房間裏換衣服,童童一拍腦門,“哎呀”一聲,她忘記將我的羽絨服,和裝首飾的盒子帶上來,珠寶和腕表都是品牌贊助的,要還回去。

這些天我到處飛,童童也沒閑著,難免忙中出錯。我說不要緊,我先換衣服,你下樓拿東西,我們停車場匯合。

我隨便把自己一裹,裝起禮服,出了房間,已經是最晚離開的一撥人了。

電梯到停車場,才邁出去幾步,正面挑戰冷空氣,戰敗地僵在原地,牙齒立刻打顫起來。童童很快就下來,第一時間將羽絨服披在我身上,讓我在這兒等著,她去找司機把車開過來。

我匆匆穿上羽絨服,卻聞有人出聲,“奕可姐。”

我著實一愣,動作也停頓。近些年來,相熟的人都叫我“小可”,誇張一點的叫我“湯奕可老師”,可是“姐”……

我一回頭,思緒便從稱謂,跳躍到原來他知道我是誰。

前頭在晚宴廳裏,總是離得有些遠,此刻近看周嘉樹的眉眼,生得格外出眾。如果我是一個男孩子,他是我最想要的面容。

我的眼窩與眉骨幾乎是平的,多虧我是一個女孩子,眼型幹凈漂亮,才會是靈動又朦朧,男孩子可不能像我這樣,不然沒有發胖也會像個發面饅頭。

我回應他一聲,“你好。”就把臉轉開了些,剛剛在房間裏懶得照鏡子,也不知道我的妝有沒有花了。

他應該也在等車開來,自然地站在我的旁邊。他的助理轉身去接電話,顯得我們之間更安靜了。

我換了平底鞋,他一下比我高出許多,我有163公分,目測他在180公分以上。

小時候我羨慕長腿模特兒,天天堅持喝牛奶,也沒派上什麽大用場。

想到兒時,我又想到年齡的問題上,其實我不介意老去,何況,女人最美是三十歲,有一些積蓄,對自己有一定的認識,擺脫了莽撞,做什麽事情都妍穩而優雅,最有風韻是四十歲……

他忽地打斷我出神,“天太冷了。”

我準備應一聲“是啊”,卻見他遞來一片暖手貼,我遲疑了下,仍是接過來,再向他道謝。他又說,“我們差不了幾歲?”

“你是……”

“成年人,你呢?”

真是模糊的答案,我想做個示範,清清楚楚地說,“二十二。”

“哦,同齡人。”他恍然地說,“我不叫你姐了?”

他是有讀心術嗎?因為我不是一個把心思寫在臉上的人。

我只能答,“都好。”

一輛黑色的商務GMC開來。他說,“我的車,先走了,再見。”

我也輕輕說再見。

他低頭坐進保姆車中,整了整衣服,他的助理跟著上車,車門還未關上,他轉過臉來,對上我的視線,隨即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