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有變

皇帝正在邊批奏折邊吃藥,聽說柳亞澤來,遂放筆到了側殿坐下。

“愛卿這麽早來有何要事?兩道密旨可都已經放出去了?”

柳亞澤躬身:“已然按計劃發出去了。臣來宮中乃是有一事提醒陛下。”

“何事?”皇帝接過程謂遞來的藥碗。

“臣昨兒夜裏回想了一下,深覺近日朝廷裏那麽多支持廢太子出宮執孝的聲音極不正常,所以想會不會是有人暗中打起了廢太子趙雋的主意?趙雋對外早稱神智不清,不但不可再提復立之事,就是出來執孝也恐生禍端。臣以為,這莫不是有人趁機禍亂朝綱,想以復立廢太子為借口達到傾覆朝堂的目的?”

皇帝聞言立刻將目光從碗裏擡起,“誰有這個膽子?!”

柳亞澤回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眼下的朝堂,誰敢說沒有呢?”

皇帝陰沉著臉站起來,“你可有證據?”

“臣沒有證據。”柳亞澤彎腰,“但如果派人埋伏在碧泠宮周圍,有人敢施陰謀的話可以當場擒住,那就是證據。就是沒捉到,照眼下這局面,也可達到防止的目的。”

皇帝沉思片刻,揮手道:“那還等什麽?你即刻挑幾個身手好的侍衛,埋伏在碧泠宮周圍,一旦發現有人擅闖,一律拿下!”

“臣遵旨!”柳亞澤躬身。

皇帝對著門口陰沉了臉半晌,才又收回目光。

韓稷從宮中回到府裏,一面因著趙雋答應出宮而松下一口氣,一面又為著如何帶出陸銘蘭而犯愁。

作為被冤殺的陳王的遺孤來說,如此處心積慮的推舉仇人的兒子上位其實有些可笑。但江山總要有人坐,他並不想當個高坐在龍位上的孤家寡人,幹脆一舉掀翻這天下的想法他也不是沒有,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再英明再集權的皇帝也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他不想被人操縱,只想認祖歸宗堂堂正正做蕭家的子孫,也就無謂去搶這外人眼裏至高無上的寶座。

沈雁好歹是支持他的。她磕著瓜子道:“一個人把人做到九十分。進退皆宜,但若做到滿分,就只能退而不能進了。這麽跟你說吧。如果你掀了趙家這爛攤子,我祖父會進內閣,這你沒異議吧?他要是進了內閣,這滿朝文官恐怕就要被沈杜謝丘四家包攬了。

“這四家皆是世家。要底蘊有底蘊,要文采有文采。要學識有學識,你還能不讓他們入仕?他們一旦橫掃了文官體系,那就是一個鼻孔出氣,雖然說不會堵著你的鼻子憋死你。怎麽著也會讓你有郁悶的時候。

“可是趙雋當皇帝就不同了,他沒有後戚也沒有外戚,劉括他們還隔了兩層。沒有人牽著他不敢動。你們這些擁護他的功臣們要是謹守本份,他的旨意決策比起你當皇帝來要下得自如得多。”

韓稷吃了半口桔子。望著她道:“你說的好比沈家就是頭盯著肉的狼似的。”說完他吃了桔子,又接著道:“其實我覺得最大的一點好處就是,我不當皇帝的話就不用被逼著納妾。你說三宮六院的多煩,是吧?”

沈雁斜眼瞅他:“美得你,有我祖父和父親朝上坐鎮,誰敢逼著你納妾?是你自己想入非非了吧?”

“當然沒有。”韓稷咳嗽著,“我就是順勢想到了這個而已。”

沈雁抓了把瓜子拋向他,他梳得溜光的頭頂頓時稀溜溜下起瓜子雨來。

辛乙跨進門正好見到這幕,喲了聲便就說道:“外頭天陰了幾日都沒下雨,屋裏頭倒是下起雨來了?”

韓稷死命瞪了他一眼,拍拍頭頂的瓜子站起來:“有什麽事!”

辛乙把手上信封遞過來:“果然不出沈大人所料,柳亞澤今早已經派人一前一後往南北路上送信。送信的人化裝成出城采辦的下人,穿著布衣駕著驢車,若不是我們早有準備,派出了足夠人力跟蹤,還認不出他們呢!”

離得近的沈雁先接過來看了看封面,然後轉給了韓稷。

韓稷將裏頭紙張打開,是張路線圖。他說道:“他們一南一北,並不是一個人,城外驛道上還有人等待伴隨,柳亞澤的心計,不可謂不深了。”說完他擡頭望向辛乙:“有沒有把握把他們截下來?”

辛乙凝眉:“阻止拖延是沒有問題,要奪回的話卻須得天時地利。”

沈雁接過那紙來看了看,說道:“你把人截下來,柳亞澤會起疑不說,遼王與魯親王也不會聞訊而動,他們若不動,咱們就得另行設計他們入套。就沖眼下這個局,倒不如往大裏玩一把,讓他們自動鉆到這套裏來,咱們再順勢收網。”

韓稷叉著腰:“那麽敢問奶奶的意思是?”

沈雁沉吟,說道:“咱們另制兩道密旨,讓下面人偷偷調回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