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男人

“放首,疼疼疼……”

姜媃話都說不清了,小姑娘臉嫩著一掐準起淤紅,秦野還下手極重,剛才才咽回去的眼淚花,洶湧的又湧了出來。

她悲憤地望著他,濃密長卷的睫毛上掛著眼淚水,順著眼梢就嗒嗒往下落,無辜又可憐。

秦野一愣,不自覺松了點力氣。

姜媃恨恨磨牙,管不了對方是不是大佬,張嘴就道:“你有病是不是?有病就早點吃藥!”

非得來折騰她幾下才滿意?

要不是礙於原身對這身體的影響,姜媃真想撂手啥都不管。

秦野松手,琥珀鳳眸幽暗橫生,明明滅滅的像藏在夜色下的魑魅魍魎。

姜媃忙不叠地揉臉,這身體肌膚太嬌嫩了,痛覺神經還非常敏感,輕輕一碰就痛的不行。

待臉上不那麽痛了,她才後知後覺大佬竟然沒任何反應。

心裏有點不安,她余光瞟過去——

“握草,你要幹什麽?”

姜媃整個人像跳起來的兔子一樣嗖嗖往後退,被嚇到自閉。

大佬不知何時摸出了匕首,指腹順著刀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明晃晃,亮堂堂,還寒氣凜凜。

姜媃都快哭了:“你……你別這樣……”

“噗”匕首穿透草蒲團,紮進木質地板面裏。

秦野轉頭盯著姜媃,一雙鳳眸血絲密布,赤紅駭人。

姜媃頭皮發麻,她想起秦野給秦樞的那一刀,此刻很不爭氣的差點也被嚇尿。

“你在害怕我?連你也害怕我……”秦野惡狠狠地拔出匕首,臉白的像冰一樣,唯有薄涼雙唇是紅的,血一樣的紅。

姜媃細看,才發現他唇上可不就是血,自個生生將唇肉咬破,抿上了一層猩紅鮮血。

她不敢靠太近,生怕大佬一念之間就弄死她。

“死了,都死了最好……”他嘴裏念念有詞,挾裹銘心刻骨的負面仇恨。

眨眼,他又陰森森地笑起來,朝著姜媃說:“你休想擺脫我。”

說完他還伸舌尖舔了下嘴角,將一點鮮血吞吃下肚,眯起的鳳眸裏帶出滿足,似在品味珍饈佳肴,真真邪佞至極。

一股子的寒氣從腳底湧上來,凍得姜媃骨頭縫裏生疼。

秦野又若無其事地看著黑漆靈柩,手上依舊握著匕首。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便是眼底的赤紅血絲也漸漸消退了下去,如同月下潮汐,一夕之間回落叠起,像是不真切的幻覺。

姜媃心卻提了起來,如果她沒看錯,秦野這是真有病?!

畢竟,正常人哪裏會這樣暴躁陰郁,一身負面情緒重的像墨水一樣。

她踟躕著,小心翼翼的問:“秦野,你……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秦野面無表情地看過來,琥珀鳳眸毫無波動,須臾又繼續看著靈柩。

姜媃見他沒像剛才那樣失控,遂靠近一點放柔嗓音說:“秦野,我給你找個大夫……”

“鐺”秦野將手頭匕首往地上一拍。

姜媃瑟縮了下,噤聲了。

秦野起身,抱了一大團紙錢過來,悉數燒給秦昭。

姜媃等了會,見秦野絲毫不理會她,她也懶得多管閑事,心神漸漸放松,不一會就又困了。

懶懶地打了個呵欠,眼尾析出濕潤,姜媃勉強撐起眼皮。

然不過半刻鐘,腦袋一點一點埋下去,呼吸就緩了。

秦野燒紙錢的動作一頓,臉沿線條倏的緊繃起來。

他轉頭,安靜地看著姜媃。

正是喪期,小姑娘穿的素凈,軟蓬蓬的花苞發髻上沒有飾品,只簪了朵白花,嫩嫩的小小的。

秦野不自覺就想起了胞兄秦昭同他說的臨終之言——

“小五,為兄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作為秦家二房唯一的男丁,你應當自立自強,你小嫂子我對不住她,望你替為兄多多照拂……”

“記住,你是個男人了。”

記住,你是個男人了!

秦野捏緊了手,不知又想起了什麽,眉目浮起層層戾氣,隱隱有血色在漂浮晃蕩。

“咚”毛茸茸的小腦袋冷不丁撞上他肩。

秦野側目,就見睡的酣然,就差沒流口水的姜媃靠了過來。

興許是枕的不舒服,小姑娘不滿的噘著嘴嘟囔了幾聲,挪挪又蹭蹭,最後趴秦野大腿上蜷縮著呼呼大睡。

從沒和哪個小姑娘靠這麽近過,秦野只覺得腿上熱乎乎的還軟綿綿的,好似陽光下暴曬過的新棉花,又暖又香。

他渾身僵硬動也不動,起先那點戾氣像針紮氣球,啵的消散。

此刻,琥珀色的眼瞳清清瀲灩,沒有仇恨充斥的時候十分漂亮,猶如沙灘上揉碎的金子,海水一沖刷便晶亮亮的。

他繃著臉,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姜媃白到幾乎透明的小耳廓。

睡夢之中,姜媃被擾的煩了,伸手就揮過去。

“啪”正正打在手背!

秦野手僵在那,表情詭異莫測地盯著泛紅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