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以前的程寶珠斷斷不會對他這般親近,若說私下這般,他倒是覺得在可接受範圍之內,可如今當著萬夫人的面兒,她的行為委實怪異。

但是纖弱的身子靠在他胸口,一張聘婷明麗的臉兒這般依賴地看著他,倒是讓他很受用。他低下頭來,擡手擦著她的淚,一股子別致的幽香一下縈繞在他的鼻尖。

記得洞房花燭那日,她身上便是這種幽香,雖那時他沒有說,就算她使盡了天下的刁鉆跋扈手段,單憑大婚那晚的香,他都能跟她走到白首。

陸恭樺擡手揉著她的發,慢慢哄著。程寶珠心情微微好了些,像只樹懶似地跟著他,一雙聘婷明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她這眼神可謂是一片情深外加一點兒勾人,只是陸恭樺卻不是個這般善於表露內心的男人,再者又當著萬夫人的面兒,便克制內心的想要將她壓在榻上在的情緒,低沉暗啞道:“到底是怎麽了?”他嘴裏朝著丫環問著,一雙眼睛卻在詢問懷裏的程寶珠。

程寶珠身子微微一怔,重生這事兒對她來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雖說是個直率性子,但若是因為重生才去珍惜陸恭樺,他那病弱身軀怕是要再次吐血了。

猶豫了半晌,程寶珠決定要編造個理由,剛張開嘴,就見陸恭樺垂首靜靜地看著她,“大理寺那邊兒出了點兒事兒,我這次要去林州一次,你……”

聽他這句話,程寶珠下意識的伸手將他圈的緊緊的,“你拿著大理寺的案子糊弄我?大理寺卿在長安辦案便是,怎的會去林州,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說著,眼圈兒就有些翻紅。

陸恭樺看到她突然這般依賴自己,不由得勾唇一笑,“八年前的老案子了,前任大理寺卿留下的,林州府尹嫡子犯下大案逃竄,如今搖身一變成了聲名赫赫的富商,被言官上諫了。”

事情已經交代,程寶珠自然不會懷疑,只是對他難免有些依戀不舍,“林州有林州的府衙,弄著你去,還真是會折騰人。”

“嗯?”陸恭樺皺眉不住地打量程寶珠,一雙微涼的手微微摩挲著她的耳側,眸底閃過一絲異樣。先前她是厭惡他厭惡到了極點,他說什麽她似乎都會跳腳,還總是暴虐跋扈的中傷他病弱的身子,放在以前,她若是聽說他出去辦案,早就開心的要了命,怎麽會?

他英氣的眉峰微微一緊,剛要問話,就見程寶珠晃了晃手指上的紅瑪瑙扳指,“呵~先前那個空慈大師說,遇見了真愛,就會摘不下來。我一直當他胡扯,不想竟是真的!”說著在陸恭樺的跟前,重重的一拔手指。

只見扳指穩穩當當的鎖在手指上,一跟細嫩的手指卻微微發了紅。

陸恭樺看著那圈紅,語氣平靜地道:“哦?那大師還說扳指摘不下來就是該子孫滿堂了,即是如此……”他頓了頓,一雙手卻順著她的袖默不作聲的上移。

只見方才還一臉深情的程寶珠,瞬間臉色就蒼白了,脊背也挺得直直的,明顯身體在誠實的排斥。

陸恭樺冷冷一笑,將手從她身上移開,轉身朝著院子裏的馬走去。

她如此排斥,他早已習慣,他倒不是生氣,只是試探是不是有人冒充她。林州的案子上邊兒派的急,如今他看她一眼,在林州也能踏實些。

倒是程寶珠回想起自己方才的神態,不由得一身後悔,便痛定思痛一下攔住了他的馬,一雙白嫩的小手捋著馬的鬃毛,有些委屈又有些搞怪道:“這才幾天,林州就有了旁人,我怕是要早早備好休書了,趕在人家厭煩之前,自行離開。”

陸恭樺被她搞怪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林州那邊兒有寶珠梨和綠牡丹茶,到了便給你寄過來。”語氣淡淡的,但明顯臉色卻比剛才好了不少。

程寶珠這才破涕一笑的松開手,將他送出府。

“小姐,小廚房的燕窩粥已經燒好了,您趁熱喝……”錦兒唇角掛笑的朝著程寶珠走過來。

錦兒是程寶珠的貼身丫環,今年剛十三歲,柔順的秀眉,圓溜溜的大眼,生的體形輕盈,甚是細挑。這個丫頭性子活潑,鬧騰的很。程寶珠嫁到陸府時本來也不想帶她,只是母親說錦兒忠誠,這才勉勉強強的帶來,只是到了最後程寶珠才知道錦兒才是對她最專一、忠誠的。

程寶珠看著錦兒,只見她笑著將燕窩粥從木盤上端出來,又心思細膩的端過來一碟子鹽漬好的酸梅,或許是看著錦兒順眼的關系,素來不怎麽喜歡喝燕窩的程寶珠,竟意外覺得甜膩可口。

程寶珠小口喝完燕窩粥,隨後撚了一顆酸梅放在嘴裏,淡淡道:“先前學女戒,說要為夫君洗衣、煮飯,說起來我這做妻子的倒是失職的很……”

庭院裏的梧桐樹被風吹得微微地晃著,站在一旁的錦兒雖說沒被風吹著,但是聽到自己主子這般講話,倒是驚詫了一把,“您說的可是真的?”說完擡手探了探程寶珠的額頭,喃喃道:“好端端的也沒發燒,這可是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