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妻

來到安遠將軍府時,只見那些婆子丫頭們正在忙碌討論午膳,而寶珠的母親陳氏和右丞相的夫人張氏正坐在涼亭中喝茶。

陳氏性子好強也要面子,剛隨安遠將軍來長安時,總是跟長安的婦人格格不入,直到一次和右丞相夫人張氏聊天後,在長安的人脈這才打開。打那之後陳氏和右丞相夫人張氏也成了交好,張氏每次來都說給她一些外面的事情,還講給陳氏許多後宅的手段,有了這些手段,陳氏也能治得府邸那些姨娘服服帖帖。

右丞相夫人張氏很輕松談起了寶珠和大理寺卿的趣事,陳氏卻搖了搖頭,道:“我自己的女兒,我清楚的很,自幼任性,估計折騰恭樺折騰的不輕,說實話,我比較心疼我那女婿。”

張氏望著遠處被竹葉遮住的鵝卵石小路,眸中忽然掠過一抹喜悅,“你家寶珠回了。”

陳氏低頭喝茶,寶珠出嫁時跟她爹鬧的那一場,就差斷絕父女關系了,安遠將軍不叫她,她那脾性是斷斷不會回府的,而自己的夫君安遠將軍程朗更是倔驢一般的脾性,就是思念女兒思念的病入膏肓,也斷斷不會折腰屈尊的道歉。

“都是些傷心事,你就莫要哄我了,想起寶珠,我這心裏就不舒服,說起來我這個母親的夜沒為她做過什麽。”陳氏嘆了口氣,她深深明白自己的脾性,雖說在府宅中好強好面子,但在夫君身上卻是保守、木訥,絕對不會悖逆夫君的意願,當年安遠將軍明厲堅持,她雖說心疼寶珠,卻還是站在夫君的那邊兒,所以從寶珠嫁過去陸府,就一直內疚著。

所以對張氏說的寶珠主動來府邸,自然是不信的。

“是真的……”張氏見寶珠在竹葉林那邊兒走過來,不由得站起身來,朝著陳氏道:“瞧著你家女兒是尋你來了,瞧,這不是在你身後。”

開始時陳氏還沒察覺到張氏的意思,一轉身才發現寶珠竟然臉蛋兒發紅的走到涼亭了,陳氏看到寶珠心裏咯噔一跳,“寶珠,你……”話還未說完,嗓音就先哽咽了。

寶珠也看到了眼圈發紅的陳氏,與出門的右丞相張氏淡淡一笑,就朝著陳氏去了。

安遠將軍府二少爺直起身,看到陳氏忙前忙後的給寶珠張羅飯菜,不由的攥緊雙手,指關節也咯吱咯吱的直響,隨後轉身朝著母親楊姨娘的園子去了。

程弘磊是安遠將軍的第二子,是楊姨娘所出,當年一出生,安遠將軍高興的不得了,專門從丘處機的《月中仙賞月》中選取了“鎮千古、含弘磊落”一句中,挑選出“弘磊”二字,就是想要這二兒子含弘磊落,名震千古。只是不想這孩子性情很是不一樣,跟外人熱情洋溢的,跟自家家裏人倒是冷冷淡淡的,什麽事兒也不參與,也不管。

待路過小廚房時,見到廚娘胡瓊月忙的滿頭是汗,便皺眉走了進去,奪過她手裏的菜蔬,抓著她的手冷冷道:“來了就來了,你是給嫡母做飯的,總不至於來個什麽,你就這般低聲下氣的。再說二姐這人,性子跋扈任性,你做了,指不定還要說你什麽難聽的。”

廚娘胡瓊月正煩著怎麽燒出那道黃魚海參,見到二少爺程弘磊這般講話,不由的抽出手來,柔聲細語又帶著疏離道:“二少爺自重,奴婢是燒菜的廚娘,主子什麽時候讓燒,奴婢就會什麽時候做,二少爺請回。”

程弘磊喜歡這個廚娘,整個府邸都知道,就是廚娘胡瓊月整日冷冷淡淡的,如今他心疼她做飯,她竟這般態度,程弘磊頓時有些惱了,劈手奪下她手裏的刀,一把將她按在廚房的廊柱上,薄唇逼近她的耳垂兒,暴怒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明知道!”

“主仆有別,二少爺請自重!”胡瓊月別開頭,月眉微微皺著。

程弘磊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又松開了手,淡淡開口道:“你不是前個兒摔傷了手,現在怎麽樣?”

胡瓊月盯了他半晌,沒有答話兒卻低頭拿起了菜刀,認認真真的切菜,每道工序都認認真真的。

每一刀切在菜上,就像是切在程弘磊的心上,並且切得能鉤起了種種瘋狂的執念的,程弘磊沉默著,但是心裏的黑暗和怒氣卻克制不住的沸騰上來。他知道,廚娘胡瓊月喜歡的是寶珠的親弟程烈,她累的滿頭是汗的就是因為寶珠是程烈的親姐!

程弘磊氣結,無奈廚娘胡瓊月卻顧不得他,蹲在冒著火的爐子旁安靜的扇著蒲扇,調整燒菜的火候,程弘磊忽然停下腳步,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廚娘胡瓊月。

胡瓊月對他的目光好像一無所覺,清秀的臉兒上冷冷淡淡的,程弘磊一把掀掉了胡瓊月煮的菜,不管不顧的將她壓在一旁的木柴上,“我知道你會生氣,我老早就知道你喜歡的是四弟程烈。但,他有什麽好,不就是個嫡子!整日柔順慫怯的像個娘們兒。”說完一張唇貼在胡瓊月的脖頸處,認真道,“月娘,你答應我,給我,我會想辦法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