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牽屯山遇刺(第2/8頁)

“是!”宇文護心下甚感佩服,難怪人家說姚夫人有男兒氣,臨此大事,她紋絲不亂,把事情前後已想得清清楚楚。

“刺客查出來了麽?”等宇文護出門,姚夫人又將宇文覺叫來,細問究竟。

宇文覺跟著宇文泰出門北巡一個多月,本來昨天就可以回來,路過牽屯山時,宇文泰見山腳野鹿正肥,一時興起,下令駐留數日,帶人封山圍獵。

前天圍獵,宇文泰的馬快,帶著十幾個親兵沖在前面追獵,進入一處山林深密的谷底時,突然間幾百個伏兵殺出,亂箭向宇文泰和親兵們身上射去。

箭如飛羽,登時射死了宇文泰身邊的大部分親兵,只留下宇文泰和另四個親兵。

宇文泰的馬也被射死,五人狼狽逃入林間。

宇文泰與親兵換了衣服,正要分頭逃跑,伏兵們也紛紛下馬追入林中,眼看就要把他們全數抓住,換過衣服的親兵情急生智,一腳將宇文泰踹在溪水邊,用馬鞭抽打數下,罵道:“礙手礙腳的蠢貨,跑都跑不動,要你跟著幹什麽?”

宇文泰趁機滾下溪澗,涉溪而逃,換服親兵帶著其他親兵往別一頭跑散,引走了伏兵,方才救了他一命。

宇文泰背後和大腿中箭,身上多處撞傷,加上驚恐落水,當晚病重不起。

前天半夜,宇文覺帶著親兵護衛,一天一夜狂馳六百多裏路,趁天黑入長安,回大冢宰府,雖然行蹤這麽隱秘,消息還是很快傳開來了。

宇文護和姚夫人猜測,多半刺客就是長安親貴所遣,所以對牽屯山行刺情形十分清楚,只是事發突然,他們猜不出宇文泰的生死,還不敢輕舉妄動。

“刺客已查明,是當今皇上拓跋廓所遣。”宇文覺皺眉道,“他與宗室用重金收買了幾百名亡命之徒,訓練數月,趁爹這次出巡之機,潛伏路上,尋覓時機下手,正好爹圍獵時落單,他們便趁機行刺,刺客大多被殺被擒,只有為首的幾個沒有被捉。”

“拓跋廓?他竟有這個膽子?”姚夫人冷笑一聲,“倒沒看出來,他比他爹和他哥更夠種,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果不其然。”

這幾年來,拓跋宗室明知皇權被宇文泰把持,而且不久宇文泰一定會廢帝自立,為保宗廟,拓跋宗室也極力對付宇文泰,明的不行,暗中便多次行刺。

三年前,尚書拓跋烈謀殺宇文泰不成,滿門被斬。

新立的皇上拓跋欽憤憤不平,聯系幾個連襟兄弟,要向宇文泰下手,偏偏拓跋欽有勇無謀,他娶的是宇文泰的長女,幾個連襟兄弟當然也是宇文泰的女婿,哪有不向著泰山老丈人的。

當下密謀被泄,宇文泰將拓跋欽廢黜後幽禁起來,不久下毒酒鴆殺。倒沒承想宇文泰的大女兒宇文皇後是個有情有義、忠心護君之人,見夫君被鴆殺,也舉起壺中毒酒一飲而盡,二人同葬幽州,墳土全無。

宇文皇後雖是姚夫人親生女兒,但聽說女兒殉夫而死,姚夫人連屍體都不替她收斂,眼淚也一滴未落,恨恨連聲地罵道:“逆女,死得好!”

而接替哥哥拓跋欽帝位的拓跋廓,看起來年紀輕輕沉迷酒色,一派糊塗蟲模樣,暗中卻緊鑼密鼓地訓練刺客,向宇文泰下了狠手。

一旦宇文泰北巡歸來,等著拓跋廓的下場,無非是被廢被殺,還不如在束手待斃前最後一搏。

“娘,我即刻帶人入宮去把皇上軟禁起來,過幾天就殺掉。”宇文覺想著父親奄奄一息的模樣,憤恨地說道。

“不必,事有輕重緩急,拓跋廓本來難逃一死,讓他多活幾個月,也不打緊。”姚夫人皺眉道,“陀羅尼,你辛苦了,已一日一夜未合眼,趕緊回屋休息罷。”

宇文覺答應道:“是。”

宇文覺站起身來,正要出門,姚夫人又喚住了他:“小心些,你從這邊側門去我的院中,別讓統萬突看見了,更別讓你大嫂看見你。”

高賓走進獨孤信的書房,掩上了書房門,輕聲道:“大司馬,消息是真的,剛才守城的人已經見到宇文護領著親兵急馳往北,鎧甲底下都暗穿了孝服,太醫院的總領胡太醫,前天夜裏也去看過,說大冢宰只怕過不了今明兩天。”

獨孤信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宇文泰英雄一世,自以為東魏、南梁強敵已去,就在還差一步登上帝位之際,被拓跋廓暗殺。

他不禁嘆道:“看來大冢宰和三國曹操一樣,命裏注定穿不了龍袍。這事還有多少人知道?”

“早已經滿城風雨。”高賓冷笑一聲,“宇文護為人愚鈍,做事不知機密,雲陽宮的驛馬出入不斷,太醫們接二連三出城,長安城還有幾個人不清楚那邊的動靜?不過,據我看,宇文護這回出京,定會瞞著不發喪。”

“他有這個膽子?”獨孤信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