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更(第3/5頁)

看著桌子上擺著的月餅,他心裏也是急的慌,端詳著二公子的臉色,手裏面捏著那個月餅來回的轉,就是不見入嘴的。

“上下囑咐好了,不興跟老太太說這些事兒的。”

只這麽一句話,等著人走了,他才看著不成樣子的月餅放到一邊,拿了一塊新的,一口放進去,還是覺得甜了,只覺得膩歪的慌。

仔細想了想,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是有一位京城的同學,先前是在此地求學來著。

對著畢業照片仔細琢磨了半天,才記起來這同學是姓齊的,出身好似是書香門第,試探著撥過去,不想真的是有人接了。

“喔,家裏有個胖丫頭,跟年畫一樣的,看著笨拙,但是心思靈巧的很。”

這是馮二公子給的仔細的不能再仔細的線索了,這四九城的院子裏,胖丫頭不少,但是胖的靈巧的丫頭還真的是不多見。

齊如生是自然是滿口答應的,去街上找了一輛黃包車,便按著地址去了那家,開門的只見是個胖丫頭,雖然是沒了牌匾,但是也能對的上號了。

“您是那三小姐吧?”

“您是?”

齊如生只知道馮家跟那家時候親戚關系,“受馮二公子托付,特意讓我來看看家裏如何,家裏人都安穩?可有什麽缺的東西?”

那禎禧不得不感念表哥的恩情了,表哥形象已經有九尺多高了,再高她也想象不出來了,這份用心,表哥是天底下的頭一份兒。

“家裏都好,只是爺爺氣不過,胸中郁結在所難免。”

齊如生是哥受過西式教育的人,他不跟家裏父親大哥一樣,是個只學國學的儒生,“咱們經了這樣的難,只要是個人,就是忍不下去的,您家裏多勸著些老爺子,多看開些,身子要緊。”

那禎禧扒拉著門看著人走了,追了幾步,有一些不好意思,小蘋果一樣的臉上泛著紅,“我能不能麻煩您一件事兒?”

她細聲細氣的,帶著一點不像是四九城姑奶奶的柔軟,“我們家裏沒電話,我想著親自跟表哥回個信兒,您看看,這附近的電線都壞了,能不能——”

齊如生只覺得這胖丫頭懂事,這樣的懂事,難怪說是胖的靈巧了,“沒什麽不方便的,您只管是跟著我來就是了。”

四太太在老爺子跟前伺候,侍奉湯藥噓寒問暖,樣樣都是來得的。

“你兄弟家裏喊人去看過了?”

“劉媽去問過了,都好,人都沒事,就是跟咱們家裏一樣,東西都搶走了,就連大門上的銅扣環都拿走了,這群不開眼的東西。”

四太太說的咬牙切齒的,這是土匪啊,還是一群沒什麽眼力勁的土匪,就連二姨娘的唾壺都拿的鄉巴佬。

瞧瞧,即使是被人搶進家裏面去了,咱們也是改變不了□□上民的思想,只看到人家搶了咱們看不上眼的東西,可是看不到人家堅船利炮打開了咱們的大門,還要亡了咱們的國。

“你大哥那裏,可曾受到驚嚇,撿了家裏的藥,拿去給你家裏大嫂罷。”

四太太的娘家大哥佟大爺,佟二爺的親哥哥,是個常年臥病在床的人,家裏大小事都不敢去勞煩他的心,能活著就是天大的福氣了,那禎禧向來是不敢去跟大舅說話的。

“那些補藥,您留著吃,我大哥的身子您也知道,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

拿著帕子壓一壓眼角,活著不過是活人的寄托罷了,家裏孩子都沒成家,怎麽也得撐住了。

那禎禧打電話,她站在那裏,還得使勁的踮著腳尖,因為想著看看電話是個什麽樣子,覺得這玩意還是很方便的,“表哥,表哥,我是三姐兒,禎禧。”

馮二公子靠在沙發上,眉頭挑的老高,沒想到是胖丫頭,“窩,是胖——”

“喔—是禧姐兒吧。”

胖丫頭說出來到底是不雅,他把嘴裏面的話咽下去,喊了一句禧姐兒。

“是我呢,表哥家裏一切都好,就是東西被翻得七零八亂的,我跟您道一聲平安,多謝表哥記掛了。”

“您給我的那個音樂盒,大概是不能用了,摔在地上不響了,對不住表哥的一番心意。”

“您家裏都好吧,讓姨媽不要掛念,爺爺也沒事,咱們總得朝前看不是,唉。”

馮二公子就只聽著她一聲一聲的說,說的話樣樣的周全,樣樣妥帖,總算是正面接觸了這一個靈巧的胖丫頭了。

“要好好吃飯。”

“是呢,我得好好吃飯,不然練字都沒力氣了。”

馮二公子想起來月餅上的紅字,話在舌尖上滾了幾圈才沒說吃飽了也沒見練得好,他高要求的很。

“缺什麽跟我說,再給你買一個音樂盒。”

他隱約記得這音樂盒,是家裏老太太打著他的名頭送去的,壞了就壞了,不值當什麽的。

“謝過表哥了,只是奶奶說了,不要總給我買東西,亂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