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齊淵那等人物,自不是我說想見就能見的,我叫人以容均的名義送了多次拜帖,卻始終是杳無音訊。管家也有話說在前頭,他說:李將軍一早便跟眾人都說了,朝堂便是朝堂,商事便是商事,絕對不可摻和在一處的。

對此事,我深覺李將軍著實是個堂堂正正之人。在動蕩的時局和紛亂復雜的脈網之中,始終保持著為人原則,這般人物總是能叫人欽佩的。

不過平心而論,我一介小女子之見,商事,還是要靠些人脈的。可此時的將軍府正在風口浪尖兒上,自然還是少提為妙。

其實李府商鋪的賬目,我細細地瞧過,大多商鋪是入不敷出的。城中唯獨兩戶商鋪賺了些銀錢,一戶是城西賣織錦的錦雲坊,另一戶是城中賣胭脂水粉並著簪子瓔珞等的首飾鋪子洛霞齋。

初看賬本時,我也是大吃一驚,從未預想到將軍府還有這些營生。

等我到鋪子裏看過之後,便更是驚訝了,鋪子裏織錦的款式、顏色都甚是老氣且樣式單一,連我這等日日被人說老氣橫秋的人都看不下去。城中那首飾鋪子裏的飾品便更是幾年前的花樣了。

那麽這麽兩個鋪子,究竟是如何盈利的?

這兩處地帶皆是人流量極大的,價格也算公道。那家飾品鋪子的老師傅,手藝很是精細,所以便是過氣些也認了。但始終是多虧了地皮的好處。

前幾日便得了消息,望月樓五層的汀蘭居今日將舉辦一個商會,齊淵也會過來,便想著去瞧瞧。

我今日穿了一身男裝,帶著也換了男裝的珍兒,兩個人大搖大擺的便往京中最高的望月樓裏去了。

望月樓,乃是京中最高的食樓,據說裏頭各色菜式層出不窮,掌廚的手藝堪比宮內的禦廚。聽聞裏頭的裝潢亦很是奢華,卻是並非只是金堆銀砌,每層都有每層的風格,每種風格便皆是工藝細膩到極致了。且四層以上的兩層不隨意開放,不是任誰都能出入的。

剛靠近了,便有樂聲,柔的仿佛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波一波地從裏頭傳出來。

珍兒跟在後頭,一臉的不高興,都出來半晌了,仍是臉拉的老長,一瞧見我要進望月樓,連忙將我拉住,小聲道:“小姐!”

我瞧瞧她有些尷尬的表情,問她道:“怎麽了?”

“小姐!這可是望月樓,咱們不是還有人要見嗎?你來這裏做什麽?”她始終死死拉著我的胳膊。

我有些鄙夷,“要見的人就在望月樓裏頭,你可要跟我進去?”我瞧著珍兒嬌俏的面容,當真不適合男裝,一眼便會被人瞧出來。

珍兒一愣:“那裏頭多貴啊!”

“總不至於喝個茶也收我們飯錢吧?”我瞅著她的神色,珍兒是個向來潑辣的人,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此刻怎的突然有些退縮了。

她突然支吾了兩聲,幹脆嘆口氣,道:“小姐啊,人家不過是交給你幾間鋪子而已,順著以前的打理不就好了?幹嘛非要這般上心?還得打扮成這樣,不男不女的……當真是沒什麽體統的。”

我一愣,想起以往,每每換了裝出門回來被抓回容府,娘親都會說這一句不成體統。

她仍是一臉不願的模樣,我只好勸她道:“好珍兒,都怪我沒提前告訴你,你就別學我娘了,快些跟我進去吧。”

珍兒一聽,卻仿佛得了救星,眸子裏頭甚至能冒出光來,“對啊,夫人她知道了,肯定會打折咱們的腿!所以,咱們幹脆就回去了吧……”

我越聽越覺得怪異,眯了眼瞧著珍兒,她仿佛有什麽事兒瞞著我。且仍是解釋道:“如今李府只會日漸勢微,未來怕是會有更大的變數,多屯些銀子總是好的……”

“那也輪不著您來做這些事情啊!”

她這般抵觸,很是奇怪。我擡眉問她:“珍兒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珍兒卻突然不敢跟我對視,還裝模作樣的把眼睛瞥向一邊,“沒啊,我能騙您什麽啊?”

“你今日若是不說啊,我明日就直接叫母親把你換了走,你回咱們容府打雜去吧。”我半開玩笑的威脅她。

珍兒卻絲毫不慌,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小姐您呐也別忽悠我、更別嚇唬我,您如今可是離不了珍兒我的。”

她話雖這麽說,卻也怕我當真生了氣,一瞧我不說話了,更是有些心急,幹脆開口了:“哎呀!小姐啊,今日您想要見的那個人,我一聽名字便知道是誰了,您也知道的!”

我一愣,齊淵這名字初聽到時,卻是有幾分耳熟,我私心想著,若果真有淵源那可是極好的。

珍兒卻突然扁了扁嘴,很是嬌俏地問道:“小姐可還記得去年及笄禮?”我點了點頭。

瞧著我木然的表情,珍兒便知道我毫無頭緒,一臉的挫敗感,還含著幾分恨鐵不成剛,道:“我都提醒的這麽明顯了,您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