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2頁)

“莫不是什麽皇親貴胄?”我捏搓了搓下巴,卻是沒有絲毫印象,沒聽說哪一高官貴胄姓齊的。

珍兒竟急了,瞧了一眼四周,始終控制著音量,沖我低聲吼道:“幾番提醒你了,怎麽就是記不起來呢!不就是之前夫人看上的那位,差一點成了您相公的人嘛!您還叫我偷偷去人家府裏看過的!後來回來還問起過他的相貌的!”她氣吼吼的,語速飛快,嘴巴跟倒豆子似的噼裏啪啦。

“哦!”我恍然,“原來那齊府老爺就是他?可今日要見之人,據說年紀不大啊,會不會只是同名罷了?”我心裏仍抱有一絲僥幸。

卻被珍兒無情打碎,“人家無父無母,不叫老爺叫什麽?總不能府裏壓根兒沒個老爺,卻偏偏要叫他少爺吧?”

我在心裏腹誹,那也可以叫個公子啊之類的吧,老爺這一聲起,便覺得那人起碼三十多歲了。

我開口道一聲:“那也無妨,咱們今日男子裝束,何況他也沒見過咱們,就先去瞧瞧再說吧。”說著我便邁著大步子,往裏頭走。

望月樓當真是堪稱京城第一樓,廳堂內金裝碧玉相輔相成,中間一個圓形巨台,四周圍布滿了琉璃水晶燈,襯得台子上流光溢彩,兩個妙齡娘子處正在當中,額間殷紅的花鈿,裙擺動作間大開,腰間金銀配飾飛揚,時不時閃著各色的光,纖腰柔韌,水袖飄揚,瞧見那一瞬只覺得如夢似幻。

底下坐著許多客人,在桌前喝著小酒,有人腳尖兒時不時顛著,跟著樂聲的節奏,欣賞著台上嬌柔的舞姿。

一個小廝瞧見我們進來,連忙上前來。他一身白衣,藏青色的腰帶,倒是更像個書童。開口問了我們來由,便引著我們上樓去,好容易踏著台階一步步走到四樓,連裝潢都來不及細看,卻又突然頓住了。

珍兒一愣,“公子,怎麽不走了,可是走不動了?”

我邊走邊想著,若是管家的叫人收集的信息可靠,那齊淵完全不必娶一個當時只是六品官員之女的我。便是二、三品官員家中的千金,也是隨意便能娶得了的。

如此,那說得通的理由便只有一條:他不僅對我姐姐的情況一清二楚,且有意透過我接觸皇後娘娘,意圖合作。

擡頭看了看珍兒,心想著:大約是合作不成了,卻仍是邁起步子往上走,總還是要試上一試的。

汀蘭居果真不辱其名,入口便是名家畫作的屏風,翠蘭於塘邊挺立,筆法蒼勁且飄逸,我瞧著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果真底下落款是:山青居士。不過時間久了些,瞧著年號,是十幾年前的畫作了。

珍兒一瞧見便忍不住地笑,沒錯,正是家父之作。家父名容祁,字廣申,號山青居士。

屏風前是一處人工溪塘,裏頭有些假山石,上邊種的皆是蘭花,很是雅致。屏風左右邊上是六翅鎏金燈,上還有燃得剩一半的蠟燭。

往裏走,卻是一片開闊的廳堂,四周圍置著許多木椅,中間一張檀木長桌,桌上筆墨紙硯齊全,皆是雕工精細至極。白墻面上分著格,每格內,亦是畫著形態各異的蘭。

瞧著屋內空無一人,我轉身問那小廝,“可是我們來早了?”

他恭敬的拱拱手,輕聲道:“公子來的確是早了些,卻也不是第一個來的,不如,我先帶您來閣中看看景兒罷。”

我一愣,心裏有些詫異,還有其他玄機,“好。”

他領著我向墻邊上走,到一處輕輕扣了扣,墻豁然開了一條縫,一瞧之下,才知道竟是推拉門。

“這是暗格?”珍兒忽然驚訝道。

那小廝一笑,道:“非也,望月樓除了首層的廳堂,層層如此,且除了個別房間,其余皆是開放的,客官們可以隨意使用。”

“有勞了。”我微一拱手。

那小廝也是一笑,一個還禮躬身拱手,模樣很是有禮,道:“您隨意,小人就先退下了。”

“好。”

我同珍兒進了那屋裏,屋內有淡淡的茶香味。

首先入眼的便是一處大窗,不愧是最高樓,從此處往下瞧著,一家家一戶戶整齊的羅列著,再往遠處瞧,竟能瞧見宮內的廣場。甚至有人在廣場內走動也能瞧得清楚。

“哇!真是好看啊!你看那些房子,平日裏不覺得齊整,此時看著竟跟切了的豆腐塊兒似的。”珍兒在一旁驚嘆道。

我也正驚嘆著,隔壁卻突然傳來一聲:“京城好看嗎?”

從未考慮到裏頭有人,我眉頭緊蹙著,下意識的往右手邊看,月白色雲紋布屏風的後面,果真隱隱能看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