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4頁)

皇後見眾人這幅表情,只笑著說:“看吧,今日我們的小懷寅可是與眾不同了,長大了,連我方才看了,都花了眼。”

下面一群女眷立刻交口稱贊,江宛挺直了脊背,她原以為自己今日應當同往年一樣,艷壓群芳,可未曾想平日根本不放在眼裏的懷寅公主,竟然這般奪人眼球。

江茗看了眾人的反應,自然大為滿意。太和樓不但送了一套首飾來,甚至連衣服都配好了,還送上一張畫像,重點說明了應當如何裝束。懷寅公主照單全收,這才有了今日的效果。

眾人誇贊完,第一盞酒便來了。靖文帝、皇後還有太子用的是玉杯,朝臣用的金杯,家眷端的銀杯,眾人又祝了一遍靖文帝,高呼國運昌盛,謝過陛下賜宴。

靖文帝生了個白滿月似的面龐,下巴蓄了胡子,眉毛卻極淡,同慈眉善目的皇後站在一起,實為相襯,兩人都是平易近人的感覺。

他目光在殿內掃了一圈,待看到昭南王府空蕩蕩的坐席時,皺了下眉,可卻沒有半點出乎意料的感覺。

靖文帝沒問昭南王府為何沒人來,也沒人提起昭南王同那瘋世子,他們就好似根本不存在似的。那張桌子,上面放滿了酒菜,可看起來,卻偏偏像是祭奠的酒水,只有孤魂野鬼才能來吃上一口。

一瞬間,江茗倒覺得殷楚有些可憐。他瘋,他鬧,他笑,可這看似肆意的行徑,看似受寵的背後,卻是無人管束,甚至根本沒人在意他。他來或不來,去或不去,都只是一個人而已。

少年戰死,對他來說雖是戛然而止的人生,但也許卻是最好的歸宿。

江茗難得為他傷春悲秋一番,第二盞酒也被帶了起來,是祝懷寅公主生辰。江茗由著殷楚想到自己,自己在這世界上,何曾不是一個人禹禹獨行呢?她無法同人說自己的來處,只能裝作是另外一個人。她想活的肆意,卻受這封建禮教的管束,有錢不敢出頭,生怕被黑心的官吏盯上,處處謹小慎微,只能在劃定的一個圈裏自娛自樂。

想到這裏,她心裏就有一口濁氣,欲吐不吐的,憋的難受。

江茗酒杯剛剛放下,就聽見身後有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江茗一轉頭,就看見殷楚穿著一身黛青色的衣袍,嘴角依舊掛著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容,破殿而來。大抵是他身後跟著月光,臉色被照的有些蒼白,可愈發顯得雙目如星。燈光在他的臉上投出了一道陰影,也許是江茗眼花了,反而覺得他此刻的神情有些堅毅,只是藏在影子裏,看的不甚清楚罷了。

靖文帝不露痕跡的皺了下眉頭,轉瞬又笑了起來:“又琰,你可是來遲了。”

殷楚手上提了個鳥籠,扔到懷寅公主的桌上:“去給懷寅捉禮物了,耽擱了些時辰,陛下要罰就罰懷寅,她非想要只夜鶯鳥兒,這大冷天的,我上哪兒去給她找?還是讓人從南邊捉來的,一路好吃好喂好伺候,這才到的。”

眾人又都看向那鳥籠,裏面果真站著一只黃色小雀,黑溜溜的小眼睛驚疑不定的看著周圍,看著倒有幾分可憐。

殷楚轉頭對懷寅說道:“不用謝了,這麽冷的天兒,反正也活不了幾日。”

他這話一說出口,眾人又都面面相覷,今日可是冬至,決計不能說這些喪氣話的。更何況就算不是冬至,哪兒有人在皇上面前死啊活啊的?

懷寅聽他這麽說,連忙叫了宮女來,將那小雀裏三層外三層的裹了起來,送到宮裏好生暖和去了。

殷楚說完,也不等靖文帝說什麽,轉身就走到了昭南王府那席上,待要坐下,又想起了什麽,端起酒杯對著上座的靖文帝說道:“又琰來遲了,先自罰一杯。”說完,就一口幹了。

這顯然不是正常的酒宴流程,倒似民間喝酒劃拳似的,但他向來如此,眾人早已經習慣了。再看靖文帝也未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讓他入席,便都當做沒看見。

可誰知,殷楚這還沒完,他端起第二杯酒,又對靖文帝說:“家父今天瘋病犯了,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是以未來赴宴,我再罰一杯,算是替他。”說完,又一口幹了。

這哪裏是來自罰的,簡直就是來尋酒喝的。

殷疇掃了殷楚兩眼,又看了看江茗,嘴角上揚,有些輕蔑的笑了。

殷楚的目光則在殿裏轉了兩圈,再是誰也沒看,只自顧自的喝酒。可江茗卻因著他這突然的到來,心情好了許多——總有人是不在那圈子裏的,全憑他自己高興,讓人看了目瞪口呆,但又偏偏拿他沒辦法。

隨著酒宴推進,每次祝酒之後,便有幾道菜送上來,場中也隨著祝酒的節奏不停的換著節目,有雜技雜劇、歌舞器樂等等,好不熱鬧。

待到酒肉正酣的時候,兵部尚書突然站起身來,走到場中,周圍歌舞俱都停下,舞嬢們面面相覷的看著他,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