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2/4頁)

她重又拿到了寧嬈的面前,道:“這是給你的,將來你成親生了孩子就悄悄地給他植入體內。我們雲梁王族世傳心痹之症,發病的可能性極高,一旦發病,藥石無靈,所以千萬不可掉以輕心,等待會兒吃完了飯,我教你怎樣植入。”

寧嬈還是在發愣,只覺一陣恍惚,最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也不過如此了。

孟淮竹看她一副傻樣,透出些不耐煩,直接起身把蟲蠱塞進了她的手裏,道:“雲梁國滅時江邵誼燒了蠱齋,幾乎所有蟲蠱都被付之一炬,我的身邊也只有這一只百僵蟲蠱。你要記住,將來你嫁了人,不管婆家多熱切地想要你傳宗接代,你都只能生一個孩子。我們家族諱症世代相傳,若沒有蟲蠱護體,活下來的可能性極低。”

陳宣若本來在埋首扒飯,聞言擡頭,問:“那我們怎麽辦?我們將來還能生孩子麽……”

被孟淮竹毫不留情地瞪了一眼,又悻悻地低下頭,敢怒不敢言地繼續扒飯。

江偃看得一陣唏噓,滋滋,還真是沒地位啊。

唏噓過後,他也覺出些不對勁,看著被寧嬈接過來的藤簍,道:“那我呢?我將來的孩子是不是也需要植入百僵蟲蠱?”

孟淮竹道:“百僵蟲蠱止於異姓。”她凝睇著寧嬈的臉,言語中多了幾分溫柔:“你,以及淮雪將來的孩子,都不再是孟氏人了,所以你們若再生子,心痹症傳下去的可能性就會變得極低,即便是有,也不同於雲梁孟氏代代相傳的那般嚴重,只是尋常症狀,尋常藥可醫,用不著百僵蟲蠱了。”

她微頓,望著寧嬈微微一笑:“到了下一輩,就可以徹底擺脫‘雲梁’這兩個字了。”

寧嬈握簍子的手指倏然收緊,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猶豫了猶豫,她把簍子遞了出去:“還是你自己收著吧,我……大不了不生孩子了。”

陳宣若又默默地把頭擡起來,眼睛裏放出狼一樣綠幽幽的貪光,將蟲蠱緊緊盯住。

孟淮竹突然煩躁起來,神情不豫地掃了一圈桌幾,陳宣若和江偃這兩個吃了無數次虧的男人陡覺危險要降臨,忙求生欲極強地把頭埋進羹碗盤碟裏,避免跟她有目光上的接觸。

最終,她把視線落在了朝她遞簍子的寧嬈身上。

咬了咬牙,冷凜凜道:“給你就拿著,廢話什麽?”

說完,起身,拽著寧嬈的胳膊往外走。

屋外夜幕低垂,漫天一片漆黑,月牙暗暗,星矢絕跡,只有幾盞紙糊燈籠孤零零的亮著,在幽靜的空谷裏,頗有幾分詭異可怖。

孟淮竹拽著寧嬈甩開眾人,一路回了客棧,把門反鎖好。

進來坐下,孟淮竹道:“我留著沒用,我如今身在險境,前路渺茫,又不知會有怎樣的下場,身子擔子還重,我生孩子做什麽?讓他一出生就跟我一樣背上重重枷鎖上刀山下火海嗎?所以,還是你生,你將來嫁個門當戶對的讀書人,生個孩子,細致呵護地把他養大,讓他一輩子安穩過活,跟雲梁沒關系,不必沾染半分兇險血腥,這樣多好。”

“雖然不再姓孟了,但好歹還是咱們孟氏的後代,對祖宗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寧嬈聽著,覺得喉嚨裏有些發澀,慢慢地把蟲蠱抱在懷裏,沉默片刻,問:“咱們家還有旁人嗎?”

孟淮竹聽她說“咱們”,一怔,心底不由得漫上些許溫暖喜悅,但面上還是淡淡的,無喜無悲,像是在說旁人的事一樣:“我們還有個哥哥,名叫孟天澤,南淮城破那一日我們失散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見寧嬈神色傷惘,忙道:“當初傳言齊王江邵誼殺了雲梁國主的一兒一女,說的就是我和哥哥,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我相信哥哥也活著,我們遲早會有團聚的一天。”

寧嬈唇角微勾,不住地點頭應和她。

經過這一番交談,兩人都覺得對彼此親近了許多,面對對方時也不像從前那般拘謹疏遠,雖不致像從小一起長大的閨閣姐妹那般毫無芥蒂,但終歸能好好地說說話。

孟淮竹告訴了寧嬈許多事。

譬如,百僵蟲蠱並不都完全一樣,像她和孟淮竹是王室嫡脈,體內所植乃是雲梁王蠱,可抵禦百蠱,尋常蠱毒傷害不了她們,而像一般的雲梁毒物如六尾窟殺和惑心毒則不在可抵禦的範圍內。

而江偃體內的和孟淮竹給她的,都是一般的百僵蟲蠱。

寧嬈也從孟淮竹的口中知道了她這幾年的經歷。

雲梁國滅後其實他們過了一段安穩日子,那時從宮中帶出的資財未用幹凈,義父便用它們去召集過去國主身邊的舊部,暗中建立了雲梁宗,一邊擴展實力,一邊尋找太子孟天澤。

但那時孟淮竹年紀尚小,記不得太清楚,只記得母親死時,那些資財已用得差不多,雲梁宗艱難維持,生活已是捉襟見肘,還得時時提防會有人認出他們或是魏人習慣性得要對雲梁人進行打壓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