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打擊(第2/4頁)

這會兒知道來捂,太遲了。

她對父親的期待已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失望中消磨殆盡。

“找個時間帶他來找,記得,隱秘一點。”陸建章囑咐她。

陸晚晚神色平靜,道好。

次日她便帶了人去陸建章書房。他是個白胖的中年人,一臉富貴相,名字叫王成。

人是宋見青幫忙找的,他訓練有素,三兩句話便將陸建章哄得服服帖帖。

王成走的時候給陸建章留了一大筆錢,笑容諂媚:“那便有勞陸大人多多費心了。”

陸建章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心想,他在官場上為人圓滑,小心謹慎,沒怎麽得罪過人。

就算得罪了人,也不會花這麽多錢故意來陷害他。

他收了王成的銀子,開始著手辦事。

陸建章手中有些任免實權,淳州地處西南,天高皇帝遠,此時又正值前任吏部尚書倒台,新舊更叠的時期,吏部最是混亂。

他給王成辦了個淳州州判,不入流的七品小官。

王成是淳州數一數二的富商,只因家中數代經商,一直是商籍,哪怕守著金山,在世人眼裏,仍是擡不起頭的。

是以他進京活動,哪怕掙個小官,脫離商籍也好。

世人為功名利祿所累,哪怕拋灑千金萬金也想為自己掙個功名。

陸建章如此想到,他不禁又想到自己,以一介貧農之身走到今天,名聲有了,富貴有了,子息綿綿,佳人在側,他該有的一切都有了。

而給他這一切的,是那個叫做岑思莞的女人。

時隔多年,陸建章對她的惱羞成怒淡了許多,竟生出了愧疚和惋惜。

他想到自己當年將她隨意葬在京郊的一塊荒地,心中不由一嘆。

他找來陸晚晚,和她商量:“女兒,夏季快到了,你母親的墳地地處低窪,不若找個日子給她遷墳?”

陸晚晚微微擡起眼眸,自從他死裏逃生後,就頻頻對自己示好,此時還想起了早已做古的岑思莞。

她死得不明不白,長眠地下還要受陸建章的騷擾,陸晚晚自是不願,就算要遷,也得陸建章死後,她親自去操辦。

陸晚晚說:“父親,陸府現在花錢的地方多,別的不說,你買藥就是一筆大開銷,倩雲就快要成親,嫁妝也要一大筆錢,母親和善,必能體會父親的苦衷,不若再等等,等府上大事辦了,再給她遷墳。”

陸建章聽著陸晚晚的話,心裏極為舒坦。

他有那麽多孩子,只有她最貼心,她事事為陸家考慮周全,心上是有他這個父親的。

大病一場,他才知人世間什麽東西更珍貴。

他對陸晚晚當真生出了柔和的父愛:“小公爺也在重新籌備你們的婚事,往後你的事情也多,自己好好歇息,看你眼底,都有了黑眼圈。”

陸晚晚按捺住心底的涼寒,點頭稱好。

————

宮裏的牡丹園建在翠微湖邊,湖裏蓮葉田田,湖邊國色天香。

皇帝坐在湖邊的涼亭中。

天色朦朧陰暗,籠罩在百色牡丹園上,牡丹園一年四季都開著花。冬日不是牡丹開花的時節,他便讓人在南方種花,用船運進來,船上安置有火窖,可保牡丹盛開不衰。

可牡丹只要到了冰天雪地裏,不過幾天的功夫就會凋零。

他便讓人再送。

有人說,牡丹冬季不生於北方,皇上這是逆天行道。

既勉強了花,又勉強了自己。

可他卻一門心思,偏要勉強。

夏日裏的牡丹花葉子有些焦黃,襯得花色異常鮮明奪目。

長風帶著暑氣,從荷塘上滾過,朝他撲過去,最後又籠罩了他的身軀。

他身上有一層薄薄的汗,針尖一樣,刺在他的肌膚之上。

翠微湖中,斜暉脈脈。

他靠坐在欄杆上,底下跪著的是派去允州的探子。

“啟稟皇上,當年允州動亂,岑家的確將小姐送去了莊子上。奴才找到岑家舊奴,他們道岑家小姐美名在外,岑老爺唯恐混亂中,有人渾水摸魚,於是提前在郊外安置了一處宅子,讓小姐秘密搬過去。老奴讓那舊奴帶路,去了當年岑小姐暫居的莊子,沒想到那處遭了火災,早已是斷壁殘垣。”

皇帝手扶著欄杆,大口地喘息,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扼住,沒辦法說一個字,只能繼續聽他們說。

“戰後不久,允州安定下來,岑小姐便被接回岑家。她搬回岑家不過兩個月,岑老爺便將她匆匆許給當年還是落魄書生的陸建章。”探子說到這裏,擡眼看了眼皇上,見到他青紫的臉和戰栗的身體,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說,繼續說。”皇帝幹澀嘶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口一點點擠出來。

探子趕緊點頭,接著說:“岑小姐成親之後,岑家和陸家很快就搬到京城來。當年十二月,岑小姐難產,誕下一女嬰。兩個月之後,岑小姐因產後虧虛,加之陸建章的續弦在她的藥裏動了手腳,以至早早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