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恩(第2/4頁)

先皇兄弟十八人,子嗣眾多。十六王爺早逝,留有一子,是皇帝堂親,冊封為永州郡王。永州郡王前幾年在和北狄的大戰中犧牲,郡王妃不久後便抑郁而亡。他們膝下僅有一女,年初入京,在途中因水土不服而病危,她在最危險的時候得逢一女尼相救。女尼道她命中帶煞,治好她的病後,她回宮見過皇帝,稟明志向,便追隨女尼而去。

此事皇帝並未張揚,故而知曉的人不多。

不久後,一道聖旨令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皇上以撫恤皇室宗親為由,將永州郡王之女宋華顏過繼到他的膝下,成了大成王朝的皇四女,賜封號“安平公主”,更名為宋之渺。

她的名字是皇上起的,從平平安安到和和樂樂都起了個遍,若非姜河勸著,恐怕她往後就會叫宋平康,平安健康。

他從未因孩子叫什麽名字而苦惱過,他的孩子,封號從敬,名字從青,誕生之後,自有禮部擬好名後讓他挑選。

這是頭一回他因取名而犯愁,後思及她來自渺渺他鄉,與她相認渺無可期,故而,喚她之渺。

渺渺,念及口齒皆柔情。

姜河去鎮國公府傳旨時,謝家上下皆驚呆了。

尤其是陸晚晚,她驚訝得久久合不上嘴。

謝允川眉目一沉,卻大約明白了幾分。

他看向陸晚晚,大約明白了這個乖巧的孩子的身世。

皇上不會莫名其妙封她為公主,而他這樣做的目的便是他已知曉晚晚是他的女兒。

岑思莞當年義舉,救了謝懷琛。

他們的緣分竟從十八年前便已注定。

他無限唏噓。

領旨後,他將謝懷琛和陸晚晚帶去了謝家祠堂。

他繃著臉,神情肅穆,指著列祖列宗的牌位命令謝懷琛:“你跪下。”

謝懷琛和陸晚晚相互對視了一眼。

他撩起袍子,跪在蒲團之上。

謝允川看了他一眼,道:“我要你對著我謝家的列祖列祖起誓,從今往後,無論死生富貴,你都得全心全意對待晚晚,珍之重之,不可欺她負她。”

“父親。”陸晚晚不解,急忙喊他。

謝允川擡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謝懷琛朝她笑了笑,回過頭,對著牌位十分鄭重地起誓:“列祖列宗在上,謝家第十六代子孫謝允川在此立誓,往後無論死生富貴,我都全心全意待陸晚晚,哦不,宋之渺,珍之重之,不欺她不負她,若違此誓,便教我烈火焚心,悲慘而亡。”

陸晚晚臉都嚇白了,嘟囔道:“好端端的父親為何要夫君立這麽毒的誓?”

謝允川沒理她。

謝家祠堂供有一座無名的牌位,那是謝家為當初義舉救人的陳婉所立的祈福牌,每年謝家都會用香火供奉,為她祈福。

“晚晚,你也跪下給她磕個頭吧。”謝允川悵惘不已。

陸晚晚還沉浸在謝懷琛立的毒誓裏,沒注意到謝允川的語氣。

她何等乖覺,馬上跪了下去,和謝懷琛比肩,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謝允川沒有告訴她,這三個頭是磕給她故去的母親。

————

次日謝家滿門進宮面聖謝恩。

晨陽宮中,皇帝接見了他們。

陸晚晚和謝懷琛並肩立於下頭,當真是珠聯璧合,一對玉人。

堂下陸晚晚唇齒翕動,在說些什麽,見他出神,又喚了句:“皇上?”

收回思緒,皇上問她:“皇兒剛才說什麽?”

陸晚晚被他這聲“皇兒”叫得百感交集,一時口齒糊塗,忘了該說什麽了。

她愣了片刻,這才說道:“紀大夫說陛下的病已趨於穩定,臣婦心想,為避人耳目,往後不必讓他進宮如此頻繁,五日進宮一次,皇上覺得如何?”

皇上沉吟了瞬間,陸晚晚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他一眼,緊張地等著他回話。

他笑盈盈地看著陸晚晚,道:“照理,你得喊朕一聲父皇。”

陸晚晚:“……”

她猶豫了一下,舌尖都發著燙,半晌才喊出聲:“父皇覺得如何?”

她聲音溫柔,這聲父皇喊得皇上無比受用,他思及此次大封陸晚晚,已是鬧得沸沸揚揚,她若經常進宮,惹了人眼,難免遭人嫉恨。現下她還未在宮內站穩腳跟,貿然樹敵,實非明智之舉。他再想陸晚晚承歡膝下,也得為她顧慮,他道:“便依皇兒所言。”

陸晚晚被他一口一個皇兒喊得雲裏霧裏。

皇帝辟了珠鏡殿旁的含冰殿做為陸晚晚的寢殿,過幾日她便要從含冰殿出嫁。

婚事一幹事宜他命姜河親自督辦,一切從重。

如此殊榮,鮮有他人。

謝懷琛和陸晚晚謝完恩後,姜河便領著他們去了含冰殿。

謝允川夫婦留下與皇上議事。

成平王和六皇子退守幽州,幽州有一場大戰蓄勢待發,而戎族葛薩部落也將發起內亂,璋信可汗來信借兵。謝允川夫婦早晚得前往幽州平亂,那又該派何人領兵前往戎族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