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天恩(第3/4頁)

他最初想的是讓謝懷琛過去,正好可以讓二皇子跟著去歷練。

然而,方才他看到堂下霽月風輕的男子站在女兒身邊,他們是如此般配。

最近謝懷琛在西山大營頗有建樹,上一次尋找戎族公主和捉拿覃尹輝一案,他出了主要力氣。

他生於王侯將相之家,身上淌的是滾燙的武將之血,背上負的是沉重的丹書鐵券,他自幼耳濡目染。只待一個機會,他便能褪去一身紈絝氣。

他是朝臣時,皇帝願意栽培他,可以給他這個機會;可他成了自己的女婿,事情便不一樣了,他開始猶豫起來。

為了女兒的和樂安定,沒有哪個嶽丈會放心女婿去戰場上廝殺。此時此刻,他仿佛也成了尋常人家疼愛女兒的普通父親。

他不想讓謝懷琛離京,他應該將他的渺渺捧在掌心裏呵護她疼愛她。

但腦海中又有一個聲音不斷地提醒自己:“父母為孩子計,不應囿於眼前短暫的片刻安寧,更應看得更深更遠。”

老父親的心頓時分成兩半,分外迷茫。

“你覺得何人堪當大任,率兵前往戎族?”皇上將問題拋給謝允川。

謝允川拱了拱手,正要開口說話,皇上懶洋洋補了一句:“不準說朕的女婿。”

謝允川微微一愣,後槽牙酸得厲害,他說:“臣的兒子,謝懷琛,堪當此任。”

頓了頓,他頗有些憂慮地說:“晚晚在宮內半點根基也無,便受如此大封大賞,往後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阿琛若無功業在身,如何護得住她?就憑我鎮國公府和陛下的皇家恩典嗎?但臣終歸是走在他們前頭的,就算護也只能護他們半生,往後半生要如何?”

道理皇上都懂,感情上他難以接受。

謝允川洞悉他的想法,頓了頓,又道:“後輩的事,咱們這些老家夥不能替他們拿了主義。阿琛願去與否,晚晚樂意讓他去與否,不若問過他們再做決斷?陛下以為如何?”

皇帝略一沉吟,點了下頭。

含冰殿修葺得華麗無比,大到金鼎影壁,小到泥塑面人,大小玩意兒一應俱全。

陸晚晚格外震驚。

姜河畢恭畢敬道:“公主,這些東西都是陛下吩咐準備的,昌平郡主有的東西,他都又為你備了一份。”

陸晚晚拿起一面小小的撥浪鼓,放在掌心把玩:“這個也有?”

姜河點頭稱是。

陸晚晚不知為何,心頭頓時有些慌亂。

她是受郡主所托,照料陛下,卻陰差陽錯受封為公主。皇上對郡主疼愛有加,捧在掌心,如珠如玉。郡主走了,他的心下便空了一塊。她感覺自己猶如一個趁虛而入的竊賊,趁郡主不在,竊走了皇上的恩寵。

她思索著,回頭要給郡主去封信,解釋緣由,以免她生了誤會,與自己疏遠。

再者,她想過皇上之所以冊封她,是因為往後她帶著紀南方進出大內面見皇上更加方便。總歸,以為郡主看護草木為由頻頻入宮,每回入宮必定面見皇上,在他人眼中看來,確實值得懷疑。

現下好了,一切都名正言順。

謝懷琛悄悄捏了下陸晚晚的掌心,她回過神來,側臉看向謝懷琛,朝他抿起嘴角笑了笑。

此時此刻,她覺得人生已十分圓滿。

————

大婚當日,陸晚晚被接回宮中。

皇宮中認識陸晚晚的人不少,皇上怕出岔子,一切做得十分隱秘,含冰殿派了禁軍把守,不許閑雜人等進去。陸晚晚受封之後,皇上在京城又另外為她賜了公主府。成親前幾日她都住在公主府。對此謝懷琛頗有不滿,自己摟了幾個月的夫人,臨到成親前竟和他易地而處。

陸晚晚花了好大功夫才將謝小公爺的脾氣哄順。

八月二十七一大早,宮中便來人將陸晚晚帶進宮。從出門,月繡便給她戴了幕離,輕紗垂下,外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看得到這位新受封的安平公主姿態裊娜,身姿曼妙。

從上至下,無人知曉她長成何等模樣。

就連宮中諸人,對這位長居永州,年初入京面聖之後便隱秘無蹤的永州郡王之女突受封賞之事充滿疑惑。

主要是宋華顏過於神秘,入京之後所居何處,竟無一人知曉。

皇貴妃作為宮內如今最為尊貴的女人,聽聞此事後都困惑不解。

當日宋華顏入宮,只覲見了陛下,並未前來覲見她,是以她也不知這人是何方神聖,竟能在半年之後直接受封為公主。

最離奇的是,皇上以她體弱為由,竟不許他人探訪。就連她的婚事也由姜河親手操辦,他人半點插不得手。

如此一來,蒙在這位安平公主面上的面紗越發神秘了。

大婚當日,皇貴妃聽著遠處吹拉彈唱的絲竹管弦之音,熱鬧非凡。駱永儀輕輕為她錘肩,她問道:“姑姑,這位安平公主是什麽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