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采藥(第3/4頁)

這群人看上去是前往大成的北狄商人。隔了良久,馬隊後跟著的馬車氈簾被掀開,一個玄衣的男子從裏面探出個頭。他是中原人,身上穿的是大成的服飾,白白凈凈,斯斯文文,仿佛天上的白月光。

他不耐煩地看向陸晚晚,中原話講得十分流利,“姑娘,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要來沙塵暴了,讓你們的人趕緊避一下。”陸晚晚說道。

男子輕蔑地掃了她一眼,回頭對馬車內的人細語了幾句。

隔著微微打起的簾子,陸晚晚看到車內坐了個華服的婦人,夜色迷蒙,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她說了句什麽,那男子不屑道:“還請姑娘讓讓路。”

陸晚晚見他態度不好,倒也不惱,只道:“你們自求多福吧。”

他望了望天,眉峰皺了皺,正要開口說話,北面的沙丘已經緩緩移動。

該死的,居然這麽快就來了。

陸晚晚拔腿往隊伍裏狂奔,白先生見勢不好,也急忙向她跑去。

沙塵暴來得又急又兇,陸晚晚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就已經被卷進漩渦裏,生生被拖出大老遠,在風裏翻天覆地地滾了幾滾。好在她在安州待過幾年,有應對沙塵暴的經驗,幾經折騰,除卻胳膊上有幾處擦傷,其余各處並無大礙。

風暴止住的時候,她被拖到了曲水泉邊。

上回來的時候,是隆冬,曲水泉結了冰,她便是取道此處,故而她知道翻過曲水泉就是安州的領地。她起來想到泉中掬把水洗臉,剛走兩步,目光被不遠處躺著的人吸引了去,是白先生。

想也沒想,陸晚晚跑到他的面前。

“白先生,你怎麽樣了?”她將白榮扶坐起來。

他的傷勢比她想象中要嚴重許多,衣服上許多被沙刀割破的口子流著血。她灌了半壺水,撬開他的嘴喂下,他的傷太重,張不開嘴,水有一大半灑落在地上。

草草處理完他身上的傷口,陸晚晚把他放在水域邊隱蔽的位置,去了月牙泉邊的小山丘。沙漠中的獵物大多機敏警覺,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捉了兩只柴雞,急吼吼跑回水邊,他仍然沒醒,雙唇有些發幹,面白如紙。陸晚晚嘆了一口氣,從靴筒摸出隨身帶著的匕首,割破柴雞喉管,又給他喂了兩口生血。

要在草原上活命,茹毛飲血在所難免。在她準備宰第二只柴雞的時候,他被嗆住,嗑了一聲,眼皮跳了兩跳,終於睜開。像深潭一樣的眼睛亮了一亮,看了她一眼,滿臉的疑惑。

陸晚晚蹲在他身邊,放下手中的匕首,笑起來,“白先生,你終於醒了?”

他微微合眼想了一想,說道,“我們遇到了沙塵暴?”

陸晚晚把手中的水壺遞給他,他抱著灌了幾口,“沒錯,你是被沙塵暴帶到這邊來的,我醒來的時候咱們就都在這裏了。沈寂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你怎麽樣?先休息片刻,我去看看沈寂他們在哪裏。”

“好”,他定定地盯著陸晚晚的身後,還想說什麽,面色忽然變得十分驚恐不安。頓了一下,他將她一推,“趕緊走。”

愕然轉身,五六只狼赫然正在向他們奔來——一定是被柴雞的血腥氣吸引過來了。

大驚過後陸晚晚很快鎮定下來,對著它們將手中的柴雞用力拋出,畜生就是畜生,當即一哄而上爭搶那兩只瘦弱的雞去了。陸晚晚對他說,“趕緊走。”

他無動於衷。

她急了,“還不跑,等著被狼吃掉嗎?”

白先生抿了抿嘴唇,眼神黯淡下去,“公主,你快逃,我的腿受傷了,不能站立……”

“啊?”陸晚晚捂住自己的嘴,走到他面前,將他架在胳膊上飛奔起來。

狼群很快就又轉移目標來追他們,他說,“公主,你放下我,帶著我這個累贅,是沒有活路的。我的醫案裏有一張方子,你將血靈芝烘幹碾碎加進去,或許能解謝將軍的毒。”

陸晚晚搖搖頭,“白先生,你是我帶出來的,如果可以,我們一起逃出狼口,如果不可以,那我們就一起做狼食。”

又跑了幾步,狼嘯漸近,陸晚晚怕它們從身後進攻,於是將他放在身後的月桂樹下。她摸了摸手腕上上次白榮送給她的鐲子,裏面她放了好些用曼陀羅花泡制的銀針,她與頭狼對視。

“你瘋了!這是以卵擊石!”白榮一向和順的眼眸中迸出怒意:“謝將軍還等著血靈芝救命。”

他頓了下,又繼續說:“十九年前我就該死的,你不必為我這種人搭上性命。”

陸晚晚眼睛也是通紅的,不知是因為勞累還是激動,她沒有理會白榮的話,反是目光兇狠地看向頭狼。

她上前走了兩步。白榮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聲音拔高了幾分:“我說的話,你到底聽沒聽懂?”

他語氣嚴厲得仿佛教訓不聽話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