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相會

他們一行人回城的時候, 李雁容在慈幼局看到了。

謝懷琛高高地騎在馬背上, 要多威風就有多威風,鮮衣怒馬的男人帶著榮耀歸鄉。

她遠遠瞧著,心中都歡喜得很, 本想直接去找陸晚晚,但思及她如今的身份, 自己這會兒下去恐怕會給她添亂。她是最怕給人添麻煩的, 故而在慈幼局靜靜地等著, 陸晚晚忙完定會派人來接她。

果不其然,下午國公府的馬車便到了。

陸晚晚方從岑嶽凡的屋裏出來,便聽下人來報李雁容已到了府門口。

她聞言一喜, 火急火燎地奔往府門前。

李雁容剛好下車, 人還沒站穩,她便飛奔過去, 一頭紮進她懷中,喊了聲:“舅母。”

李雁容操勞慈幼局的事情, 人清減了不少, 但精神尚好, 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你這丫頭, 好好的, 哭什麽。”

聲音裏是數不清的溫柔和不舍。

這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嬌嬌小女兒, 她們之間沒有半點血緣關系,她疼她寵她悉心教導她,數十年如一日地關愛著她。親眼看著她從梅花花心裏那點嬌嫩的雪蕊成長為眼前這模樣。

維系著她們感情的除了愛與責任, 便是數十年來對岑嶽凡的一腔思念。

“舅母,我好想你。”陸晚晚抹了抹臉頰上的水澤,仰面看向李雁容,聲音軟得像撒嬌。

李雁容輕輕環住她,說:“好孩子,舅母也想你。”

聞言,陸晚晚更難過了,舅舅受了那麽多的苦,舅母也受了那麽多的苦。

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如今他們終於要團圓了。

團圓了?

陸晚晚在心底默默念著這兩個字,覺得它們真是美好到了極致。

“好了,不哭了,乖,外甥女婿來了,再哭他還以為你在向我告狀呢。”李雁容擡起手,溫柔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

陸晚晚破涕為笑,說:“他才不會呢。”

謝懷琛也走了出來,與李雁容見了一禮:“舅母。”

十八年前李雁容收養陸晚晚,耐心教導她,將她撫養成人;十八年後,岑嶽凡又在羯族救了陸晚晚。

他們夫婦二人對陸晚晚有再生之恩,是她的救命恩人,亦將他心上的摯愛送到他面前。

這是天恩,謝懷琛這一禮揖得格外深。

李雁容瞧了,心疼孩子,忙上前雙手將他托起,道:“好端端的,行這麽重的禮做什麽,快起來。”

謝懷琛眸光意味深長,站起身。

“舅母,快進府坐罷。”謝懷琛道。

幾人走進府門內,謝染來道,說是謝允川找謝懷琛,此時正在書房等他。

謝懷琛道:“父親找我,母親在忙晚上家宴的事,晚晚你先招待舅母,招待不周,還請舅母見諒。”

李雁容隨和,她早就將陸晚晚和謝懷琛看成自己的孩子,並不見外:“去吧,忙你的事情去,有晚晚陪著我就可以了。”

謝懷琛一笑,便隨謝染去了。

陸晚晚帶李雁容進了屋,兩人之間有說不完的話。

雖然他們經常有書信往來,但李雁容依然細細問她在北地那邊的生活,事無巨細,耐心地問著。

陸晚晚一五一十講給她聽,關山阻礙,那時為了不讓舅母擔心,她寫信總報喜不報憂。

李雁容壓根不知道她在北地的經歷如此跌宕起伏。

當她聽說陸晚晚在羯族多虧了白榮相救,又是在他的幫助下虎口脫險,並粉碎穆善揮兵南下的春秋大夢時,她都快嚇哭了,眼角濕潤著捏緊了帕子,她輕撫了撫胸口,道:“列祖列宗庇佑,多虧了這位白先生,他可真是一位義士,你要是有什麽事情,那不是要了我的命。”

“是啊。”陸晚晚感慨:“若是沒有白先生,此時此刻我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又怎能依偎在舅母懷中撒嬌。白先生幫助夫君救出我之後,順道炸毀了穆善苦心經營多年修的珞珈山隧道,我們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翻越珞珈山回靖州,又是白先生與我們同行,為我們帶路。之後他主動提出去夫君的軍營做軍營,他醫術了得,我拜了他為師,跟著他學習岐黃之術。後來有一回,夫君中了毒箭,命懸一線,若是沒有血靈芝隨時都可能死。他又陪著我遠赴雪山采藥,回來的時候我們先是遭遇了沙塵暴,被卷到泉水邊,他摔斷了腿,動彈不得。他便讓我走,他留下吸引狼群,好讓我逃命。”

李雁容聽到這裏,心都吊到了嗓子眼:“然後呢?你們怎麽逃出來的?”

陸晚晚一笑:“幸好沈寂來得及時,將我們救了出來。”

她不由撫胸,長籲了口氣:“你自小沒受過苦,北地的日子肯定很難熬吧?這位白先生幾次三番救你們性命,一定要好好答謝人家才是。”

陸晚晚忙點頭:“自然是要好好感謝他的,他腿腳不便,我將他接來了京城。舅母要不要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