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相會(第3/4頁)

李雁容愣愣地看著岑嶽凡,只覺得一股洪水鋪天蓋地向她卷來,將她淹沒,從腳邊一直蔓延到頭頂,她難以呼吸,努力地瞪大眼睛,好似他只是上天見她思念得太苦而賜予她的一道幻影,只要一眨眼,幻影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十八年前一樣。

“阿嶽?你……”“李雁容因染了風寒,嗓音有些沙啞,還帶著絲微重的鼻音。

岑嶽凡立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目光死死地凝在李雁容的身上,看著她挺直的腰背,亦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雁容?”

那一瞬間,李雁容的眼淚如同山洪一般爆發,自她的眼眶洶湧而下,轉瞬間便落了滿臉。

她不顧儀態,朝他飛奔而去,如同孩子般紮進他的懷裏,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是你嗎?是你嗎?阿嶽,是你回來了嗎?”

岑嶽凡用力箍著她的身體,她小小的瘦弱的身軀時隔十八年再度回到他懷中。

他竟恍惚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不斷用力收緊雙臂,就怕松開手她便幻化如煙,飄然入雲裏。

他不知此時是夢還是真,唯一能做的,便是緊緊擁抱著她。

他怕眼前的一切是自己的一場夢,恰如方才那一場,夢醒她便無影無蹤了。

“是我,雁容,是我,我回來了。是我不好,走了太久,我對不起你,沒按照我們約定的時間回來。”他把頭深深埋在李雁容的頸窩,眼淚順著淌了進去,她感到頸側生涼。

那真實的涼意讓她無法忽視,良久,她才緩緩擡起頭,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她淚盈於睫,眼前朦朧得厲害,依稀可辨他的眉眼還似從前,是她最喜歡的模樣。

她擡起雙手,捧著岑嶽凡的臉,觸及到他的體溫,她的眼淚越發洶湧,喉頭囁嚅,聲音裏都是含糊的哭腔:“沒關系,走了再久也沒關系,我會等你,只要你回來,我都會等你。”

岑嶽凡越發分不清眼前究竟是不是夢了。

如果是夢,他願在夢中長醉不復醒。

陸晚晚立在墻邊,看著他們重逢的場景,亦是哭得不能自已。

上天太會捉弄人了,所有人都被它捉弄得死去活來。

她抹了抹臉上的水漬,慢悠悠地走上前,朝岑嶽凡和李雁容跪下,道:“舅舅,舅母,請恕晚晚無禮,一直未告知你們真相。實則是因為此前我不敢確認舅舅的身份,後來舅舅又受了傷,怕舅母在京中牽掛,故而隱瞞。”

岑嶽凡此時意識方稍稍回歸了些許,他看了看陸晚晚,又看了看李雁容,遲疑著問:“這是怎麽回事?”

李雁容情緒起伏太大,仍緊緊攥著岑嶽凡的衣袖,她呼吸吐納,極力平復了下情緒,上前扶起陸晚晚,眼淚越發淌得厲害:“你這孩子,舅母怎麽會怪你。”

原以為此生無緣再會的人,竟能隔著生死再度重逢,已是上天的恩賜。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對岑嶽凡道:“阿嶽,她是晚晚,莞妹的女兒。”

“可是?”岑嶽凡大驚,再度潸然淚下:“你就是阿琛以前的妻子?”

謝懷琛和謝允川談完話後,得知陸晚晚帶著李雁容來找岑嶽凡了,便徑直找了過來。在竹墻外恰好聽到岑嶽凡問的話,他道:“舅舅,我這輩子只有一個妻子,從前是她,如今是她,往後還是她。”

他走了出來,對上陸晚晚的眼睛,和她相視一笑。

李雁容聲音都哭沙啞了,她極力克制住自己要哭的沖動,緩了緩神,對他道:“阿嶽,其中的事情很復雜,等以後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岑嶽凡的目光凝在她身上,笑容溫柔:“好。”

他的手緩緩滑向下,緊緊扣住她的手,因為勞作,她的手不似從前那般細膩光滑,略帶粗糲,卻帶給他更加真實的觸感。

沒多久,陳嬤嬤得知消息,也來了。

她是看著岑思莞和岑嶽凡長大的,當年得知岑嶽凡遭遇不測身亡,她眼睛都快哭瞎了。此時看到他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又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她幾十年來的忠心終於得到了回報,上天又將小少爺還到了她身邊。

陳嬤嬤一哭,引得李雁容和岑嶽凡又大哭起來。

十八年,並非朝夕,生離了小半生再度重逢,十八年的心酸與苦楚,都化作了桃花樹下的一場痛哭。

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紅紅腫腫的。

宴席上,陸晚晚又將與岑嶽凡重逢的事情講了一遍。

沈在歌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幾欲落淚。

就連謝允川,走南闖北風裏來雨裏去什麽場面沒見過,仍是免不了眼含熱淚,他舉起酒杯:“賢伉儷二十多年前為我大軍鞠躬盡瘁,夫人又辛苦養育晚晚,先生義舉救了無數大成子民,救了阿琛,救了我謝家的希望,大恩不言謝,這杯酒,謝某敬賢伉儷,祝賀你二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