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揭穿的倌倌腮幫子鼓鼓的,嗔瞪他一眼:“酒是道萱妹妹喝的,倌倌還勸她少喝點來著,她偏不聽。”

反正他又不知道她拿滴酒未沾的任道萱頂黑鍋。

韓暮垂著眼,睨著她狀似摩挲他衣襟花紋,實則將殘留酒漬的指尖擦幹凈的動作,冷嗤:

“這是你對待自己心肝的態度?”

“……”

倌倌順著他視線看去,忙撤了手,悔的恨不得將剛才說的話連同飯菜統統塞回去,可一想眼前的男人是救她爹最大的希望,便深吸一口氣,再擡眼時面上已帶笑意,睜著一雙濕漉漉的明眸,軟求輕喚:

“暮哥哥——”

韓暮喉頭滾動了下,眸底晦暗不明。

沒等他開口,倌倌垂著頭甕聲甕氣的道:“……人家等了你好久。”是慣用撒嬌討好他的語氣。

倒會先發制人,韓暮聞著從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酒味,輕皺著眉,掠過她迷蒙醉眼,還有隱在發髻後紅透的耳.垂,便收回目光。

酒喝了不少沒醉,還能睜眼說謊話。

見他半天沒反應,倌倌不知他是在想譏諷她的話,還是再想怎麽羞辱她,忽變忐忑,她輕.咬著下唇,正要再說些什麽軟話。

韓暮忽然撤後一步。

“咚”的一聲,他拉過近側一把檀椅坐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擡眸緊盯著她。

“若任家表小姐要說替父翻案的事,就不必提了,韓某愛莫能助。”

倌倌被那一聲撞擊聲嚇的心頭突突直跳,見他似避瘟神般坐的離自己這麽遠,心感不妙,一般男人見對自己投懷送抱的女子,不是應該心猿意馬,意亂情迷嗎?

而韓暮顯然是個例外——

他人坐在那如同一尊臉上寫著“生人勿近”的煞神,明確的表示對她不敢任何興趣。

那麽就等同於,她用自己救父無望。

屋內火爐燒著,溫暖如春,倌倌卻感到通體冰涼,她暗暗握緊自己的拳頭,拂了下耳邊碎發,因這微微偏頭的動作,露出一段白.皙的頸子,秀.挺的鼻梁下,櫻.唇微嘟著,顯出苦惱且掙紮的神態。

“韓大人……”

“不叫穆哥哥了?”韓暮視線絞在她頸子上,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繃的緊緊的,啞聲譏諷。

察覺到男人危險的目光,倌倌知道意味著什麽,她僵著身子向前傾身,蹲下.身偎依在韓暮膝頭,含情脈脈的道。

“今晚倌倌不提別事,只是想和穆哥哥花前月下,品茶賞月。”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是不是也這樣求別的男人?

便皮笑容不笑的輕嗤:“好啊。”

倌倌擡腳要去開窗邀他賞月,手腕卻忽然被他拽著朝後一扯,她身子猝然跌入他懷裏,被他摟個結實。

她心頭一慌,下意識掙紮著身子要起來,卻被男人手臂死死禁錮著腰,掙動不得。

“怎麽?不是要一起賞月嗎?“男人戲謔的嗓音貼著她耳根響起。

天下的狗男人都一樣,看著再衣冠楚楚也是個下.流痞子,倌倌修長的指甲嵌入掌心,她卻不覺得疼。

只要能使他救爹,她有什麽豁不出去的?

她清晰的對自己說著,一咬牙,轉身用雙臂攀上他脖子,柔聲呢喃:“穆哥哥,可喜歡和倌倌在一起?”

她便不信了,她都這樣主動撩.撥他,他還能坐懷不亂。

“喜歡。”

韓暮用指尖挑起她下頜,動作輕佻似去青樓押妓的老手,肆意的打量她。

倌倌強扼制住想立即逃跑的沖動,將滾燙的臉頰貼在他後頸上,避開他的視線。

“那倌倌說的事……暮哥哥再考慮考慮?”

這自然指的是替她爹翻案的事。

“那就要看你怎麽做了。”男人眼神盯著她的唇,暗示性的提示。

“倌倌……都聽穆哥哥的。”本想著這事還需和他周旋些時日,沒料到他竟這麽快松口了,倌倌松了口氣,秉著就當她親了條惡狗的想法,用唇輕碰下他的唇。

卻是言未明,意已道,可任由他施為。

男人身子倏然僵硬,倌倌不知他為何這般反應,心慌的厲害,生怕他反悔想要說點什麽。

“倌倌!”

下一瞬韓暮卻霍然起身,倌倌猝不及防從他身上滾下來,險些一頭撞在小幾上,她忙扶住身側小幾才穩住身形,倉惶擡頭,便撞上男人沉怒的臉:

“你好得很!為了救父,你就是這樣勾引男人的?先是柳時明,後是任道非,他們兩個不願幫你,你就想起我,轉而對我投懷送抱——”

“啪——”

方才在他這為救父所積攢的氣憤,屈辱,羞惱等各種情緒一瞬湧上心頭,倌倌驚怒交加,反手就抽了男人一個耳光。

韓暮竟不避不躲,生受了這一巴掌,他用指腹摸了摸發麻的唇角,眸底翻騰的怒意稍減,盯著倌倌一語不發。

兩人之間剛升騰起曖昧的情愫,瞬間跌至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