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3/5頁)
身後身著玄衣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衣擺拂上了階梯,他掃了一眼跪於台階之上瑟瑟發抖的男子,凜聲道:“刺殺荷花殿,可是你找人安排的?”
“……是。”
“阿嬈面上的傷疤,可是因你而起?”
“……是。”
刈楚閉上眼,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那你告訴本王,下毒之人是誰?”
“是……”那人顫顫巍巍地打了個寒顫,似是還想賣關子,卻見面前之人目光一淩,宋景蘭身後的小歡子似是又要走上前來。
他忙不叠地道:“是子鳶、是她!本王要她在你的食物中下毒,可說要她去毒害你的夫人!”
子鳶?
刈楚一怔,竟然是子鳶。
怪不得日後姜嬈同他提起此事時,曾說過那日在門外守著的明明是子鳶,卻不知為何突然換成了阿藍。待姜嬈細細詢問時,對方只說自己身子不舒服,沒有當值。
怪不得,原來她竟然是宋勉竹的人。
不好!心頭兀地一緊,他突然想到此時姜嬈與子鳶都還在遙州城,而陸寧如今又……
一想到這裏,他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該問的問完了,該答的也答完了。宋景蘭偏了偏頭,看出了身側男子眼中的去意,便揮了揮手,示意身後之人帶著宋勉竹下去。
誰料,就在那侍衛欲垂手之際,男人的眼底突然放了一絲兇光,竟一下子咬住了那侍衛的手,兀地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往方側過身子的宋景蘭胸口處紮去——
“小心!”
一陣倒吸聲伴隨著呼喊聲突然響起,宋景蘭慌張地回過頭去,張了張唇,還未發出一絲呐喊聲,卻見一道箭羽離了弦,直直戳入正執著匕首之人的胸膛。
“哄”地一聲,那人瞪大了眼睛,又轟然倒地。
宋景蘭這才松了一口氣,轉過頭去,恰見刈楚將手中的弓箭放下,隨意地丟給身後的侍從。
就在方才,一箭離弦,劃過長空,刺破了一個時代。
一個時代的終結,預示著將有另外一個時代將它替代。刈楚的雙手平白無故地緊了緊,他垂了眸,看著地上的那抹明黃色的身形,沒有出聲。
片刻後,他扭過頭去。
“睿荷。”
身後有人低低喚了聲他的名。
刈楚的步子一滯,轉過頭來,“景蘭兄。”
“你要去哪兒?”宋景蘭站在高處望著他,眸色深沉。
有風悄悄起,帶動了刈楚身後的玄袍,他正站在風口,原本服帖的烏發隨著寬大的衣袍輕輕揚動。
聽見宋景蘭的話,他不假思索地答:“我先去將懷安下葬,而後……”
他頓了頓,又道,“而後回遙州城。”
刈楚先前從南平門攻入時,正看見陸寧的屍首被吊在南平門之上,以昭天下。
同樣,也是為了引誘正在逃亡的刈楚與宋景蘭。
聞言,宋景蘭還有些詫異,他挑了挑眉,問道:“不留在皇都?”
不留在皇都輔佐他,共同建造這一處大好河山?
卻見身前的玄衣男子稍稍低了低頭,繼而又輕輕搖了搖頭。
“我要先趕回遙州城,去看看她。”
“然後呢?”宋景蘭靜靜地凝視著他。
刈楚略加思索,“而後她就要分/娩了,我更要陪在她身邊,將孩子撫養成人。”
宋景蘭又問:“再而後呢?睿荷,你不留下來輔佐我嗎?”
宋勉竹已死,宋知柏無心於權力之爭,現下就只有他能夠登上這座皇位。
而他,也成了這場皇位角逐的最後獲勝者。
就在他滿懷期待的目光中,身前的男子終於又開了口,卻道:“景蘭兄,你當宋勉竹為何要將我召回京,將我關在大理寺內?”
對方輕輕挑了挑眉,卻是不言語,繼續等著刈楚的下文。
又聞他道:“宋勉竹生前捉我,全然是為了一封皇詔。”
“皇詔?”宋景蘭又挑了挑眉,眼中的探尋之意更加濃烈了。
“是,皇詔,”他解釋道,“在我出征之前,父皇曾將我詔入寢宮,給我了一封皇詔。”
正說著,男子又眯了眯眼,思緒飄回了那個午後。
“父皇說,他可以給我遙州城的地契,唯一的條件是,不能參與這奪嫡之戰中。”
“否則,我將被貶為庶人,永生不得回朝。”
聞言,宋景蘭明顯一愣,待反應過來時,卻是無奈地勾了勾唇角:“我這算不算是害了你?”
“不。”他擺了擺頭,“其實我也想好了,即便沒有這一道詔書,我或許也不會留在皇都。可能這就是十多年前的一場天意,我被盛菊推入了長明河,自此便與宮中一切斷了緣分。”
宋景蘭道:“這不在於什麽緣不緣分的,你知道,去與留,全都在你。”
“是,”玄衣男子又點了點頭,“所以我打算陪她去遙州,一輩子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