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也沒想到許鶴寧會是個不速之客。

雲卿卿握著菜刀,在跟他對視片刻後慢慢放下,疑惑道:“侯爺到此地來,是有什麽要事?”

總不能是跟她一樣,來找明清學廚藝的。

許鶴寧在進屋後見她拿著菜刀,爐灶前還有個打坐的胖和尚,除去這些就剩余她的圓臉丫鬟,根本不見林濉。

而且她神色從容,見到他只有些許詫異,眼眸寫滿疑問,顯然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他眉頭一皺。大殿裏的眼線確實說林濉是跟著她後腳離開的,難道雲卿卿根本就沒有和林濉相約?

可那金簪是怎麽回事。

許鶴寧眸光沉沉,已經察覺事情不對路。

雲卿卿見他冷著臉不說話,被他身上那種懾人的氣勢鬧得十分不自在,他那樣堵在門邊,讓她甚至有種自己是犯人被抓現行的錯覺。

正想著,外邊又傳來護衛喊林世子的聲音。

林濉怎麽也尋她到這兒來了?

雲卿卿驚疑不定,下刻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瞬間明白許鶴寧的來意。

他在懷疑自己私會林濉!

她在猜測中指尖冰涼,心頭緊跟著湧起從未有過的委屈。

即便他嘲笑自己,她也不曾覺得他很過分,只當他性子不羈罷了,可如今……她氣得手都在發抖,眼眶止不住發酸泛紅,情緒怎麽都收不住。

許鶴寧見她此時才變了神色,更確定她事先不知情,再一眨眼,就見她雙眼蒙上了水霧,還死死抿著唇。是受了委屈的氣惱樣子。

他一怔,很快就明白她猜出自己的來意。很奇怪的,他這時心裏咯噔一下,面對她泛著盈盈水光的雙眸,居然生出一絲慌亂。

林濉就在兩人無聲中進到廚房。

他和許鶴寧都是習武出身,身形一般高大,因為出身世家,比許鶴寧多了一份清貴。

林濉進屋後快速看了雲卿卿一眼,伊人美好,他嘴裏苦澀。

可他就只看了這一眼,低頭走到雲卿卿所站在的長案前,從袖中取出那支海棠金簪,擱在案頭。

“二妹妹,有人把這簪子故意交到我手上。我記得你有這樣的一支簪子,得到時就想去見你,結果撞上了肅遠侯。也是那一撞,我發現事情有異。方才見你離開大殿,我尋思著總要把東西還你,不然在我手上怕害了你,就尾隨而至。”

“我留了個心眼,在來到這兒時躲藏到樹幹後,就見肅遠侯也過來了。如果我先他一步進來,可能這事就更解釋不清。”

他緩緩說著,即便努力用平靜的語氣,也遮蓋不住心裏頭的失落難過。

多年的等待和期盼,就那麽錯過了。

林濉苦笑,到底沒忍住再回頭去看她一眼。

少女安安靜靜站在原位,他看出了她的委屈,然而他已經不能去安慰她。

在她不願意見自己那刻起,他就明白是在為自己好,是他想要去最後爭取一回。可在皇權面前,什麽都是徒勞。

何況……他一直知道雲卿卿是將自己當鄰家哥哥,是他想著或許有了父母之命,她就能慢慢把自小相處的情誼轉化為男女之情,但更多的卻是他一廂情願。

林濉往後退了兩步,果斷轉身。

昔日總是爽朗笑著的青年不知何時變得內斂沉穩。雲卿卿見他轉身,把委屈的眼淚也給憋了回去。

她知道林濉懂得自己的用心,更感激他在這個時候還為自己考慮,所以……她沒有什麽好委屈的。

總有人懂她,且……清者自清。

許鶴寧一直沉默著,因為站在門邊,半側身子都隱藏在暗影中,叫人看不清的面容上神色越發莫測。

林濉經過他跟前,腳步頓了一下,“肅遠侯,還望你好好待她。”

說罷,林濉快步離去,高大的背影有說不出的倉惶。

隨著林濉離開,屋子裏又陷入先前那種寂靜。

雲卿卿看著門外空空蕩蕩的小道,心裏有惆悵。她站了片刻,擡起袖子抹了一把眼角,將眼裏的水汽徹底抹掉。

那支芙蓉灼灼盛放的金簪還安安靜靜躺在案頭。她走上前,伸手去拾起自己離奇到了別人手上的簪子,又抓起團扇,就在許鶴寧的注視中走到明清身側。

她朝明清福了一禮,帶著歉意說:“沒想到會有俗事擾了師傅的清修,在這給您賠不是。本還想厚著臉皮請求師傅點撥一兩句,眼下帶著情緒,恐怕做出來的東西只會辜負了那些食材,就先告辭。”

雲卿卿說完,喊了聲翠芽,就要出門去。

一只手探了過來,拉住她的胳膊。

許鶴寧低頭掃了眼自己的手。她確實纖細,一只胳膊還滿不了他一圈手掌,方才又受了委屈,巴掌大的小臉還透出著蒼白,饒是他再不懂憐香惜玉,心尖也軟了幾分。

“此事是我不對,該先找你詢問清楚,不該先入為主。”他字字清晰地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