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許家為了洗塵宴,下人們自早上就開始忙碌,到太陽西斜時分,許尉臨再次親自到夫妻倆落腳的院子相請。

雲卿卿特意裝扮,一身大紅驚艷,高鬢金步搖,在行走間搖曳。金光燦然,美人婀娜,是這蕭瑟秋意中的一抹明媚。

許尉臨見她盛裝,一時都屏住了呼吸。許鶴寧察覺,不悅地跨前一步,擋住了他視線,使他忙垂眸,側身做請的手勢。

美人悅目,可也得分是誰的人,何況這是他庶弟的妻子,本就不該是他能心動的人。

許鶴寧神色不虞,去牽了雲卿卿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動作無聲,帶著宣布主權的霸道。

感受著他比平時都重的動作,雲卿卿抿唇低聲笑,惹得他懊惱看過來。

他哼笑一聲,頗不滿地道:“你何必那麽隆重。”

不過是小小的宴席,給他們許家臉!

她笑著,杏眸瀲灩,湊到他耳邊說:“我這是為悅己者容。”

許鶴寧低頭,正好見到她嘴角溫柔的弧度。他抿直的唇線不知不覺就上揚,更緊密地扣著她手,心想她肯定是泡蜜罐子裏長大的,這張小嘴比蜜都甜!

有著這段小插曲,許鶴寧對這宴會少了許多抵觸,見到許尉臨的母親時只是神色淡然,不多加理會。

雲卿卿本著先好好相處的想法,客客氣氣地喊了聲老太太,表達對年長者的尊重。

許老太太秦氏先前被長子嚴厲警告,又因幼子惹的事被發現,讓長子關了起來,到底是忍著心裏的恨意退了一步,勉強扯出笑來應付這個所謂的‘庶子妻子’。

不過一個照面,雲卿卿就看出對方的勉強,心裏明鏡似的,微微一笑就不再多話。

秦氏不喜歡他們是正常的,她就沒想著對方能有多少善意。如今許家巴巴來和許鶴寧相認,還不是因為他如今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能當許家的後盾。

所以,隨便怎麽樣,相安無事就是最好的相處方式,大家都樂得輕松自在。

許尉臨知道母親的性子,面上功夫做好就已經是她極限了,自然不再強求。偏沒想到母親接下來的舉動,比他想得還要任性,酒菜都上了一刻鐘,她卻連筷子都未曾動一下。

這且不說,還擡手假意一按太陽穴就站起來,扶著丫鬟的手就要往外走:“玲兒,我身子不舒服,回去給我把太安丸找出來。”

許尉臨猛地就站了起來,知道母親是耗費了耐性,不願意多留。可連他都看出來的刻意,其他人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婉轉一些,彼此不都能面上過去嗎?

許鶴寧見狀,霎時冷了臉。

“娘!”許尉臨暗惱,臉色十分不好地喊一聲,有警告的意思。

秦氏聞聲,扯扯嘴角,在長子帶了厲的目光中不情不願再看向許鶴寧夫妻:“你們用飯,不用顧及我。”

依舊是帶著份故意,姿態傲慢。

一直還在細細嚼著米粒的雲卿卿在此時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按了按嘴角,接了秦氏的話:“確實是不用顧忌你,畢竟我家夫君是陛下親封的一品侯,我是一品誥命夫人。老太太雖說年長,可到底是商賈,我們客氣呢是我們涵養好,我們不客氣也是按著禮制行事。”

說罷,她還朝秦氏笑了笑,“所以,沒有什麽好顧及不顧及的。”

秦氏傲慢,雲卿卿以牙還牙,把人氣得直打哆嗦。

一句商賈,可就把秦氏貶到了腳底。

“侯夫人好厲害的一張嘴!”秦氏養尊處優多年,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即便是本城官員家都對他們許家客氣得很。

秦氏氣得冷笑,眼神淩厲,自然不願意輸勢,回道:“再是一品侯,再是誥命,也越不過一個孝字。在許家,我可是你們的嫡母,你頂撞就是目無尊長,對我不孝。你是誥命夫人不假,但我同樣能告到朝廷裏去!”

許尉臨聽到母親已經氣得口不擇言,心都要跳出來了,忙去拉她胳膊,不想讓事態更嚴重。

許鶴寧一手就拍了桌子,陰沉地看向秦氏。雲卿卿在邊上去拉了他袖子,在他開口前淡淡笑道:“嫡母?不孝?老太太,你最好先鬧明白,如今是你許家千方百計求著我們侯爺歸宗,好得庇佑。你以為我們侯爺看得上許家?我們不認,你和許家算個屁!連屁都不算!”

雲卿卿呸一口,橫眉豎眼,是真生氣了。

她就沒有見過那麽能蹭鼻子上臉的。

是許尉臨一而再算計和請求,才有了今日這個局面。

她是不在朝堂上,可連她一個婦人都懂得皇帝有意整頓官商勾結的惡行,許鶴寧即便從許家這裏得利了,難道他就完全沒有冒風險嗎。

保許家,後面又要得罪多少人,被多少人盯上,誰說得清楚。

好像盡是他們占了便宜,可事實許鶴寧才是他們許家的保護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