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許鶴寧眯起了眼,警惕著,像極了被人盯梢而有所察覺的兇獸,渾身都緊繃。

——太子要幫他出氣?

不狠狠坑他一把,他就該燒高香了。

太子見他滿臉的不信任,那陰沉的眼神,分明已經多想,是好氣又好笑。

最終還是嗤地笑出聲,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太子自己想想也覺得剛才脫出而出的話有點好笑,怎麽就突然同情心泛濫了。

許鶴寧聽著太子像要掀翻屋頂的笑聲,臉都黑了。

狗太子哪裏是要幫他出氣,是看他笑話吧,比許家人都煩人!

他把茶杯放下,站起身就要走。

太子忙收聲,指指空椅子讓他坐下,正色道:“明兒許家就得掏銀子,戶部會記下賬,孤明日不會到場,你也留在府裏休息。”

意思是不讓他摻和許家此次賑災的事。

許鶴寧沉著臉,心中一動,想到什麽道:“他們敢?”

“人到了要自保的時候,什麽不敢?”

此話一出,許鶴寧倒是認同的。

皇帝十分注重西北的旱情,迫切希望能夠早日治旱,恢復名聲。

工部和戶部擔著十分打的壓力,也怕有了銀子仍舊會做不好,自然要給自己找後路。

太子是怕工部的人要找戶部提銀子開始修水利,趁機獅子大開口。如果戶部不願意,太子在場,勢必要太子去談和。

可要是工部拿了銀子,卻沒有做好工程,那太子就得擔上監察不利的名聲。反過來,工部一次沒能分配到足夠的銀子,太子當的和事佬,也得擔上延誤工程的過錯。

而戶部那頭,更是能一推了事。

太子只要露面,出事就都是他受過,所以太子索性不出面,仍由工部戶部繼續狗咬狗。

——狗太子真是滿身心眼。

要是換了他在場,搞不好工部戶部就銀子扯皮的事情,再敲竹杠到他頭上。許家能拿多少銀子,他心裏門清的,再多是極擠不出來的。

所以到時不管哪部出了問題,都能怪銀子上頭,不就是怪他上頭了。

許鶴寧把他們的套路摸得明白,心中冷笑。

這些個文官,都不是好東西。

“如今是多事之秋,我們來是沖著功勞來的,又是同一陣線,孤是坦誠地想和肅遠侯共事。”

太子推心置腹地說,許鶴寧挑挑眉,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現在這種同一陣線。

廚房此時送來膳食,魏公公特意備了酒,太子接過朝許鶴寧舉杯。

許鶴寧卻是端起茶:“殿下既然明知我沖著功勞來的,還是別喝那玩意了,出事了我還得陪葬。”

太子錯愕,下刻哈哈笑:“那孤為了肅遠侯,也得保重才是。”

許鶴寧被他肉麻得打了個激靈,覺得狗太子今晚可能又把腦子丟什麽地方了,才會這麽反常。

次日,工部和戶部果然吵了起來。

許尉臨也不是蠢的,把銀子如數轉交,就跑得比兔子還快,讓工部戶部想找個人當導火線都找不到。

沒有導火線,自然不敢明目張膽去請示太子,最後兩部的人只能各退一步,立好賬目,自忙字的去了。

太子等他們立好賬目了,這才慢悠悠出現在府衙裏,制定各項賑災款撥到西北各地方的時限和工部某階段工程完成的視線,委實是把兩部按得死死的。

許鶴寧過後聽聞,淡淡一笑。

太子沒點能耐,肯定也坐不穩這個儲君之位。

而雲卿卿今日聽到了不少八卦,都是關於許家的,其中就有許家二爺敗家的事跡,再有是許家兩兄弟不和的那些破事。

雖然都是後宅陰私,但是打發時間還是很不錯的,她聽得津津有味,還復述給許鶴寧聽。

“原來許尉臨親兄弟間還鬧不和,那秦氏是個拎不清的,把幼子都寵廢了,叫長子寒心不說還拖後腿。”

說罷還感慨道:“其實這樣看,許尉臨是操碎了心,才導致後來劍走偏鋒,把我給騙出去好見你。我要攤上那麽個弟弟和娘,估計早被逼得自暴自棄了。”

還得處處算計,謹慎小心周旋,心性已經超過一般人。

許鶴寧聞言,伸手去掐她下巴,把人轉想自己:“怎麽,夫人要可憐他不成?”

雲卿卿啪就拍開他的手,捏住自己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哎喲,誰家醋瓶翻了。”

許鶴寧就是個沒臉沒皮的,不但不臊,還直接把人按到,把嘴湊了上去:“你嘗嘗,這裏也算。”

可把雲卿卿逗得直樂,還被啃了好幾口。

但是雲卿卿無聊的日子只持續了半日,傍晚前,西安城裏的富商太太們就送來各種拜見的禮物和邀請做客的帖子。

她看著那些禮物,知道自己從了那些人眼中的跳板了。

許家搭上許鶴寧,明面上是得了皇帝賞識,是叫人羨慕的。那些富商太太,多半也想趁機會從她這裏走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