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為何不第一時間跟大當家說。

劉燦聽著劉富之言,擡頭看了灰蒙蒙的天空一眼。

雪花落在眉間,帶著涼意。

“有些時候,真相未必是好的。而且你以為大當家查不到?即便有人有意阻撓,總有一天真相還是會浮出水面,你先閉緊嘴巴,真到該說的時候我們再說。”

劉燦聲音淡淡的,被風一吹,似嘆非嘆。

劉富若有所思,只跟上他的步子,走出幾步,就見到他還回頭朝汀瀾院看了眼,隨後是搖頭苦笑。

劉富越發不明白三兄弟裏這個智囊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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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得不算早,卻是下了個紛紛揚揚,十分痛快。

雲卿卿在婆母那裏坐了一個多時辰後,外頭已經白茫茫一片。

她捧著茶,聽婆母最後的確認:“今年是我們家第一年在京城過年,又是娶了新婦的,禮重些總歸讓人也不會見怪,就是要卿卿你苦惱挑選了。”

“這沒什麽好苦惱的,我回頭就讓人回雲家去抄一份往年的禮單,我照著上頭再添減,也就能投其所好。根本不用再費事找人打聽。”

雲卿卿愛躲懶,經常能有把事情最簡單化的懶辦法。

比如現在抄禮單就是。

許母聞言直樂,自己這個兒媳婦真是個妙人。

雲卿卿此時聽著打在瓦片上的雪聲,放下茶,去把窗子打開一條縫隙往外看。

天光微暗,乍一眼看那風雪穿過枝椏,宛如飛花。而那風雪中正走來一個身影,倒是很巧。

雲卿卿就愣了下,許鶴寧一走進庭院就看到窗子被人往外推了推,一雙靈動的眼睛在後方,正咂吧咂吧看自己。

他步子更快了,邁上台階,打了簾子進來。

身後的雪花被風吹得打著卷飄進來些許,很快在溫暖如春的屋子裏又化作水汽,許鶴寧肩頭上亦是一片雪水。

“卿卿和我真是心有靈犀,知道我這會就該回來了?”

他走過外間,來到炕前,一雙桃花眼明亮,凝視著她。

雲卿卿被他肉麻得啪就關上窗子,忙坐好,低頭不理他。

在婆母跟前,他也沒有個正形。

許母在邊上抿嘴笑,小兩口感情好,她欣慰得很。

許鶴寧見她臊了不理自己,就擠著她坐,反正他臉皮厚。

坐下後跟慈愛看著他的母親說道:“義父義母已經接進府了。二弟居然就那麽放心先行,大風大雪的,兩位長輩趕著路來,馬車裏的炭都沒了。”

“趕快讓人備熱水姜茶,再請郎中過來給看看,可別真凍著了。”許母焦急吩咐,許鶴寧笑著說已經和讓陳魚先去辦了,說起別的,“我那弟妹文文靜靜的,看著和二弟挺相配,就是……”

雲卿卿正拿著帕子給他擦肩頭的雪水,聽到他頓了頓,好奇道:“是什麽?”

他側頭,就見她搭在肩頭的指尖微紅,抓過來一摸,果然被他身上的寒意凍著了。

他忙用手指給她搓熱,這才繼續道:“就是上回的事她傷著眉心位置,那道疤痕明顯,現在愈合了,卻是去不掉。”

許母倒抽口氣,雲卿卿嘴裏亦噝了一聲,急道:“二弟沒有找人買祛疤一類的膏藥嗎?”

“我問過了,買了的,那傷以前比現在更長一些,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傷疤徹底無法去除。

“可憐見的,那孩子得多傷心。”許母愁眉不展地說了句,也不知道是說劉燦,還是他的未婚妻。

“我就先說一聲,晚上就能見到,別到時你們都沒心理準備……”許鶴寧一拍膝蓋,嘆氣一聲。

劉燦是個苦的。

先是被方挽晴傷得狠,如今未婚妻又出了這樣的事,偏他總還能笑得雲淡風輕。

雲卿卿和許母都明白他的意思,是怕到時萬一露出驚訝的神色,哪怕是善意的,都會傷到人姑娘。

婆媳倆一同點頭,陳魚此時冒著風雪一路趕來,在外頭喊了許鶴寧出去。

許鶴寧聽到喊聲,徑直站起來就往外走了,連雲卿卿在身後說三弟怎麽不進來暖和暖和都沒回應。

兩人就站在廡廊下,影子投在窗柩上,低聲說話。

陳魚道:“在牢裏被打得屁股都爛了,招供了,說是自己錯手殺的人。可那個不是東西的,居然還口口聲聲說他是寧哥你大舅舅,那意思傳出去,恐怕就得對你不利,那些個狗言官非得抓著不放!”

“我那二舅呢?”

許鶴寧早有預料,聽聞後,胸口還是一堵,沉聲再問。

“他倒是打得再狠也沒有提你一個字,只說自己是劉家二老爺不假,也認了兄長確實有過錯,但與其他人無關的。丟回牢裏後,被他大哥又撕打一通。”

陳魚把打探的情況說來,許鶴寧眉眼更冷了。

他那大舅舅是面上內裏都爛個透,至於二舅舅……許鶴寧回頭看了眼母親屋子那繡寶瓶的藏藍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