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水太涼(第2/3頁)

沐朝夕是武人,他將白術往後面一推,單手舉起椅子,攔住了利刃。

變故來的太快,張永頓時嚇呆在椅子上,不得動彈。

倒是谷大用以前執掌過西廠,經歷太多這種驚心動魄的時刻,他拿起紅泥小爐上溫著的酒壺,往小官宦扔過去。

小宦官矮身躲避酒壺,酒壺啪的一聲,將落地玻璃砸碎了,來了個玉石俱焚。

沐朝夕一腳踢飛了小宦官手中的短匕,正欲生擒此人,見對手太強,小宦官放棄了刺殺,往破碎的落地窗方向滾去,撲通一聲,跳進了冰冷刺骨的秦淮河。

張永這時回過神來,尖叫道:“快,捉拿刺客!”今天的接風宴,他是東道主,谷大用只是陪客,出了這麽大事,他要擔當責任的。

水太涼了。

聞訊趕來的護衛面面相覷:這要跳下去,不死也要凍掉半條命吧。

沐朝夕要保護白術,不能親自跳河,幹脆把剛才張永送的銀票掏出來,“誰捉到活口,這些銀票就是誰的。”

在金錢的刺激下,護衛就像下餃子似的噗噗往河裏跳。

護衛們在秦淮河裏摸人,沐朝夕抱著驚魂未定的白術,對張永怒目而視,“張公公,今日接風宴如何變成了鴻門宴?你如何解釋?”

張永百口莫辯,曾經風光無限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此刻就像抽了蝦線的蝦米,弓腰縮背坐在角落的官帽椅上發呆。

谷大用連忙站在中間說和,“陷害!絕對是栽贓陷害!如果張公公真要刺殺白司藥,剛才在酒裏或者茶裏下毒豈不方便?何必搞什麽美人計、圖窮匕見這麽麻煩。”

沐朝夕聽到美人計就火大,你們還真當老子這個丈夫是個死人啊,你們這些人對婚姻有什麽誤會?

沐朝夕冷笑道:“我妻子是大夫,酒裏或者茶裏有毒她嘗得出來,所以不敢冒險下毒,但是她手無縛雞之力,若不是我……”

若不是我吃醋,故意打翻了桔子塔。

“若不是茶杯翻了,我恰好拉開她躲避茶水。”沐朝夕將刺客的短刀撿起來,刀鋒泛著藍光,明顯是萃過毒的,“這把刀就會要了白司藥的命。”

沐朝夕拿出牙牌,“今天各位都別走,去南京錦衣衛衙門把事情交代清楚再說。”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谷大用何曾把沐朝夕這個花瓶男寵放在眼裏——他曾經執掌西廠,錦衣衛在他眼裏都是一群廢物,此刻他努力保持冷靜,說道:“我們是封皇上之命,守備南京。只聽皇上號令,什麽時候錦衣衛敢管到守備太監頭上的?”

這倒是實話,就連鎮守南京的魏國公都要聽守備太監的。守備太監的地位,類似現在政委在軍隊的作用。

沐朝夕反問道:“什麽時候南京的守備太監敢公然刺殺大明宮廷女官?今天我妻子差點命喪黃泉,若放你們大搖大擺的回去,我還有臉為人夫婿?你們要向皇上告狀,盡管去告,我不怕你們。”

谷大用正要反駁。一直保持沉默的張永終於開口了,他雙手撐住椅子兩邊的扶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只是腰始終直不起來,說道:“沐僉事,白司藥,刺客是我的幹兒子,事情是在我設的接風宴上發生的,我,責無旁貸。”

谷大用急道:“張公公——”

“住口!”張永拿起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擲,“是不是我的話都不管用了!收養的幹兒子被別人收買、身邊的護衛都不聽我號令,沐僉事拿出銀票才肯跳下河捉拿刺客,想不到我張永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現在又要背負刺殺宮廷女官的罪名,白司藥,沐僉事,我願意配合你們,找到兇手,早日還我清白。”

不愧為是曾經的掌印太監,短暫的震驚之後,很快冷靜下來了,敵人的敵人是盟友,現在不是和沐朝夕白術翻臉的時候。

張永突然爆發,大發脾氣,谷大用不敢再說什麽。

這時白術也冷靜下來了,“今年夏天,白府闖進來一群刺客,也是要我死。但我命大,被沐僉事所救。我便……以身相許,嫁給他了。”

白術看著秦淮河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的兩岸,目光比冰還冷,“我到了南京,他們還不肯放過,收買了張公公新認的幹兒子刺殺我,為了一個已經離開宮廷的六品女醫,如此大費周章,幕後黑手還真看得起我。”

刺客事件說明一件事:假扮夫妻計劃失敗,被幕後黑手識破了,知道她來南京是幹什麽的,知道她對喪屍病研究之深,正欲刺殺她,阻止她查下去。

張允問:“白司藥,這一年多來,你到底做了些什麽?得罪了誰?攔了誰的路?”

也沒幹什麽,不過是偷了龍體,發現了龍體變喪屍,砍了親哥哥的頭,砍了一群喪屍的頭,發現了喪屍腦子裏的蠕蟲,如此而已。

這時護衛們在前方朱雀橋下找到了一具浮屍,漂亮蒼白的就像一副象牙做的雕像,正是刺殺她的小宦官。